可不解释显然是行不通的，宋建国又不吃撒娇那一套，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真诚一些。

“爸，对不起，我睡迷糊了，您别介意。”

不介意？宋建国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不仅介意了，还往心里去了。

没得到回复，宋毅知道要拿出杀手锏了，他用笃定的语气说道：“爸，您是知道的，在梦里一切都是反的，这说明……”

话刚说了一半，宋毅就停了下来，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这辈子还是没孩子？

这就很让宋毅接受不了了。

发现儿子话只说了一半，宋建国接着说道：“这说明现实里，我会长命百岁？”

宋毅能怎么接？此时就算他再想有个孩子，也必须给出肯定的答案：“没错，爸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宋建国叹了口气，说道：“长命百岁不敢说，但咱们现在遇到麻烦了。”

宋毅神色立即严肃起来，皱眉问道：“什么麻烦？”

“我们刚刚得知，周吴在医院门口被人打了，伤情跟孙李一模一样，而且根据目击者医院保洁大姐的形容，我们发现这两个凶手竟都是蒙面老头，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宋毅疑惑地问道：“爸，既然蒙着脸，是怎么知道是老头的？”

宋建国不耐烦地解释道：“都说了，蒙面、蒙面，有没挡住头发，当然知道是老头了。”

“……”

宋毅无语了，只蒙脸？还真是有个性啊！

跟宋毅喜欢胡思乱想不同，宋建国已经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如果凶手真是同一个人，那么咱们就都危险了。”

宋毅点点头，这种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他分析道：“爸，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撇开装扮不说，两位叔叔的伤情几乎一样，而且这次在医院门口行凶，证明这是凶手早有预谋的，已经提前打探好了孙李叔叔住院的地点。”

宋建国愣了下，问道：“是早有预谋的？”

宋毅继续解释道：“没错，只有提前打探出住院地点，才能在医院门口行凶，而且凶手很明显是知道咱们长相的。”

宋建国愣了下，不确定地问道：“儿子，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

宋毅否定道：“不是，但很可能是咱们的仇家。”

“仇家？你是说赵凯或者贾文雕？”

宋毅愣了下，赵凯是谁？是父亲的仇家吗？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董淦是赵凯的小舅子，他以为之前的地摊打架，幕后黑手只是贾文雕。

“爸，我觉得就是贾文雕指使的，他和咱们一直都有过节，而且董淦意外摔断了双腿，伤情和两位叔叔的几乎一模一样，我觉得凶手大概率是他指使的。”

“真的是他？”

宋建国怒道：“这个挨千刀的浑蛋，我这就报警抓他。”

“等等，等等！”

宋毅急忙说道：“爸，你别冲动，咱们没证据的，就算报警也没用，警察抓人是讲究证据的。”

宋建国这才冷静下来，“那什么时候才能报警抓他？”

宋毅道：“怎么也得等到抓到凶手才行。”

宋建国叹了口气，“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毅也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很棘手。

“爸，报警了吗？”

“报警了，警察说会尽全力寻找凶手，不过在抓到凶手之前，让我们提高警惕。”

宋毅有些无奈，警察说的都是官方的套话，可在抓到凶手之前，警察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他和父亲等人的级别不够，无法申请24小时贴身保护，而且就算能够申请贴身保护，也没有实际意义。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凶手蛰伏起来，警察总不能贴身保护一辈子吧？

所以当务之急，第一是尽快抓到凶手，第二只能是提高警惕了，再别无他法。

宋毅提醒道：“爸，你们在医院一定要多加小心，回来的路上最好能够结伴一起走。”

宋建国也知道事态严重，“放心吧，我和他们两个说好了，最近无论做什么，都一起行动。”

宋毅提醒道：“不知道凶手会不会对咱们的家眷动手，爸你一定要提醒他们，最近不要出门，最好全都待在家里，更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这正是宋建国想说的，“我打电话主要就是想提醒你和你妈，一定要多加小心。”

宋毅应道：“放心吧，我这就去告诉我妈。”

宋建国道：“好，快去吧，我再去看看周吴。”

挂断电话，宋毅喊道：“妈？妈！”

等了几秒钟，没有回应，宋毅大声喊道：“妈？妈？妈！”

依旧没有回应。

宋毅顿时慌了，急忙起身寻找。

找了一圈都没有，宋毅顿时慌了，他下意识地往饭桌上看去。

万幸的是，饭桌上果真有留言的纸条。

纸条上的留言很简单，就几个字：妈去买菜。

这就糟糕了，母亲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必须立即去菜市场把母亲找回来。

宋毅甚至来不及洗漱，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刚下楼就遇到了买菜回来的林秀芳。

见母亲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宋毅忙换上笑脸去迎接，他还没想好应该如何说这个事儿，但至少不应该在楼下说。

宋毅开口的瞬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在街角有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下，短时间里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难道是凶手？尾随母亲？

宋毅很担心，脸上的表情却很自然，“妈，我看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你先回家吧。”

林秀芳有点意外，倒也没怀疑，“快去快回，等会儿帮我洗洗菜，妈买了你最爱吃的花盖蟹。”

等母亲上楼后，宋毅顺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掂了掂感觉重量正好。

小心翼翼地来到街边，刚转过拐角，发现那道身影正在不远处等他。

董烟下意识地笑道：“臭小子，还不过来？”

不过下一秒，董烟就收敛起笑容，神色不明地看着宋毅。

宋毅没想到这人竟是董烟，这倒是让他放松了许多。

他奇怪地问道：“老头子，今天不用去学校工作？”

董烟沉声道：“我把保安的工作辞了，现在自由了。”

宋毅笑道：“辞了好，早就跟你说过，到了你这个年纪，该让自己享福了，工作、金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健康才是最主要的。”

董烟叹了口气，和宋毅聊天总是很轻松、很自在，而他有多久没和亲孙子聊天了？两年？还是三年？

记不清了……

宋毅发现董烟今天的状态不对劲儿，不过他也不问，就是扯东扯西地唠家常。

他在等，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董烟主动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宋毅唠得口干舌燥的，董烟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宋毅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砖头。

董烟笑了，“臭小子，那块砖头对我没威胁的。”

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他！

宋毅目光紧盯着董烟，只要他稍有异动，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把砖头拍过去。

“老头子练过？”

“年轻的时候在寺庙待过一阵子，那时候跟一个老和尚学的功夫。”

宋毅嗤笑道：“在寺庙里只学会了功夫？没学会慈悲？”

董烟赧然道：“自然是学了的，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等事情了结，我自会了结自己的余生。”

宋毅顿时紧张起来，“所以说，现在轮到我了？”

董烟点点头，又摇摇头，“诸事讲究个缘字，你我有缘，我自然是不想伤害你的。”

宋毅根本就不相信，“别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说话的同时，他右手插兜，去摸手机。

董烟遗憾地说道：“我是真把你当成忘年交的，但命运也真的捉弄人，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你们全家都走吧，离开这座城市。”

宋毅愣了，他没想到狠辣的凶手竟然也会有心软的时候，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从他打断孙李的双腿开始，他和董烟就已经势不两立了。

何况以宋建国的脾性，是不可能同意离开宁海市的，而且他也不想离开，这里是他们的根，故土难离。

董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问道：“你不想离开？”

“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我怕刚离开家门，就会被你偷袭。”

董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宋毅突然惊愕地说道：“咦？警察？”

在董烟分心查看的同时，宋毅猛地把手中的砖头拍了出去。

只见那块脏了吧唧的砖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奔董烟的太阳穴而去。

这一下要是拍实了，董烟至少得丢大半条命。

下一秒，宋毅只觉眼前一花，董烟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了过去。

董烟眼神凶狠，若不是他警惕性高，刚才很可能命都没了。

“哈哈哈~”

宋毅尴尬地说道：“那啥，这是秦砖，据说出自秦朝某王陵，你帮我看看真假？”

董烟恶狠狠地盯着宋毅，这臭小子不仅想杀他，而且还想侮辱他的智商！

士可杀不可辱，董烟有了捏死宋毅的冲动。

如果眼神能杀人，宋毅早已死了十几遍了，可他脸皮厚，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终董烟也没狠下心来，叹息着离开，“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后天你们还在宁海市，就别怪我狠辣无情了。”

宋毅突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钱？”

“我姓董。”

宋毅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愣住了。

董淦？董烟？

看年纪，是爷孙俩？

也有可能狗血的是父子俩。

在这一刻，宋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