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姐儿,你如今已经十八了,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大多数都结婚生子了,也有订婚了,你到了那边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你便写信来与我们说说。”
“但那种好吃懒做,忘恩负义之人不是良人,家中琐事不断,爹不明事理,娘胡搅蛮缠的亦不是良人,你的眼光我们自是信不过的,就怕你未尝情爱,旁人讲些甜言蜜语就将你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还有一点,若你心仪那人品行不错,家庭和睦团结,纵使两情相悦你也莫要轻易让他采了元阴,你要清楚娶为妻奔为妾,定要有父母之命媒所之言才合乎于礼,才不会叫人看轻了去。”
“但若是有人使了手段强行采你元阴,你也莫怕,莫要学着那些失了清白便寻死觅活之人,犯错的从来不是你,你尽管出手就是,摆不平的事还有我们呢。”
“你身负重担,若是无心婚嫁之事也可,反正还有苏哥儿呢,将来你若是想含孙弄怡时,叫他过继一两个给你便是了。”
……
姬康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字一句都是对女儿的关心与疼爱。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姬康平望了望窗外不由得感慨:“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就那么丁点大,刚见到你时,我都以为你要养不活了,后来看到了苏哥儿时,我才发觉我错了,那小子分明只差你几分钟,却比你小了一大圈,如今你们姐弟也长这般大了,都成为了父亲的骄傲!”
只可惜女儿满身荣誉少人知啊!
扶光只安静的听着,并未言语。
“罢了罢了,吃早膳去吧!”借着转身的瞬间,姬康平悄然抹去眼角闪烁的泪花。
真的很假,但扶光并没有说破,因为她也在做同样的事。
今天的早餐很丰盛,大多数的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二伯娘给扶光夹了一个包子说:“扶光快些吃吧,今日早餐是我特意去外面买的,你大伯娘说你马上就要下乡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在见面,就说去给你烙几个饼,让你带走。”
因为扶光工作特殊,此次任务也是以知青名义去的,但姬家上下除了最小的扶扶外都知道扶光是去执行任务,怕扶扶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便一直没有说明。
“那我拿几个包子过去给大伯娘。”
“不用了五姐姐,我已经拿给妈妈过了。”说话的人是大伯娘最小的女儿扶鸾,在家排行老七。
早餐吃过没多久,刘若瑜就到了客厅,手里还端着一盘饼。
“小鸾,你去拿些油纸来,我给你五姐姐打包。”
扶光的车在早上十一点,所以在刘若瑜将饼打包好后,姬康平和扶苏就送扶光去了车站。
车上,扶苏又跟扶光说了许多。
火车出发前,扶光想到家中长辈向来尊重小辈隐私,一般都不会乱动小辈的东西,怕他们在她走了之后不会打开那两个匣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f~爸,扶苏,我给你们也留了一些东西,就在我睡的那个房间里,里面还有信记得看。”
扶光原来是想叫父亲的,但看到车站这么多人,还是改了口。
“晓得了晓得了!”
在火车发动的轰鸣声中,姬康平高声回道:“你到了那边记得写信给我们。”
火车远去,姬康平和扶苏站在月台上久久未离。
“若是不走就好了。”
扶苏小声呢喃,被姬康平听见了也跟着说了一声:“你姐姐虽然与我们聚少离多,但想回家就能回家,再见面可不知道是何时。”
扶光在火车上走了一圈后回到自己的包厢里,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愈发大的风雪,便是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可寒气依旧从缝里钻进来,时不时的惹人心烦。
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趣,将门反锁后便脱了鞋在床上闭眼打坐。
等扶光睁眼时,天已经漆黑一片,火车也慢慢停下,她知道今夜火车不会再走了,于是去接来热水就着饼子吃了。
睡了一觉,在清晨的时候扶光就起来打坐,到了中午,扶光去餐厅买了饭,吃过后就看书,晚餐后便又开始打坐,忽然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扶光悠悠睁开眼。
深夜看不清外面是否还有雨雪,只能听到狂风在呼啸,扶光拉开床头的台灯,包厢里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扶光的神情。
而后叹了一口气起身穿了鞋子,跟着记忆走到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火车已然停稳,工作人员三两做团,有在睡觉的,有在聊天的,有在吃东西的,也有在打牌的。
扶光环视了一圈,径直走到正在叼着烟摸牌的男人身边,敲了敲他的桌子,淡声道:“你是列车长吧!”
她问的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句。
列车长闻言摸牌得手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并不理会扶光。
扶光也没多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这趟列车需要往前再开一百五十公里,然后我需要打个电话。”
终于,列车长抬起头,声音里充满鄙夷不屑。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火车要往前开就能往前开啊,至于电话,要打可以,一分钟一块钱,不过我劝你别打,大半夜的谁会接你电话啊!还白白浪费钱。”
扶光细细打量列车长,随后莞尔一笑说:“那我便打电话吧。”
“随你的便,猴子,计时。”
待扶光拿起电话后,叫猴子得瘦子就看了着时间。
扶光打了两通电话,一个给春明城的,一个给平海市的,两通电话都打通了,一共花了五分钟。
扶光从包里拿出五张一元,将其放在电话机边朝猴子点点头就走出去了。
走出十几米,隐约还能听见猴子略带兴奋的吐槽:“李哥,你是不知道,那小娘们有多装,第一通电话还好,第二通电话,你知道她叫对方做什么,她叫对方为唐市长,还跟对方说咱这趟列车不能停在这,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随后是列车长与一些人的笑声。
笑吧笑吧,笑得再开心些吧,总归他们是倒霉的。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休息室里的电话响了,猴子去接的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脸色瞬间白了,叫来列车长接电话,又去餐厅叫了司机长。
又过了十分钟,火车慢悠悠地往前开,而扶光呢,吃完了饼子睡觉呢。
三个小时多后,火车才慢悠悠的停下,有一行人早早等在了月台。
“笃笃笃,”是敲门声,还没等扶光开口问来人身份,那人就自报家门:“初景小友,是我,唐岘。”
“稍等片刻。”
扶光起身收拾好自己才开了门,将人迎进来后立马关好门,拿出一张符纸往门上一贴。
“唐市长,唐夫人。”扶光微微鞠躬向这对夫妇问好,唐家夫妇连忙也鞠了一躬:“初景道人。”
“坐,”扶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你们深夜前来可是因为那通电话,唐市长且放心,我已命人前往了,定不会叫那阴祟扰乱百姓。”
“如此唐某便放心了,只是唐某携贱内前来,也不全是那件事,唐某还有一事相求。”
唐岘斟酌些许,悠悠开口。
扶光眉头微挑,淡淡开口:“哦~?唐市长但说无妨。”
“小女顽劣,竟瞒着我们偷偷报名下乡,去的地方正是道人所去之地,故而我们希望道人能保住小女性命。”
唐岘没有犹豫地说出来。
他虽然只是市长,又不在政治中心的春明,但他还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知道了这项任务。
他知道这项任务凶险,可他又不能用关系将女儿下乡地方更改,否则这是害了另一个人,所以只能寄托于扶光。
他在年前去过一趟春明,可是当时扶光并不在春明,他便回去了,打算十七的时候来车站寻扶光,没想到扶光又提前了,如果不是今晚的电话,他恐怕会再一次错过扶光。
“道人的规矩我们懂,这是我们全家给您的报仇。”
说着就用手肘顶了顶自己夫人。
唐夫人立马从包里拿出三捆大团结。
扶光眉头微蹙,将钱推了回去:“不必了,若我在裴畲可保她性命无虞。”
“这……道人?”唐夫人眉头高高蹙起,语气里的试探不加掩藏。
“昨夜的事多谢唐市长,保令媛便是我的谢礼。”
说到底就是种下的因如今结了果,纵使不是这件事还会有别的事。
“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哪里值当道人如此报答,道人还是收着吧!”
唐岘说着便要把钱往前推,扶光仍是没有收。
她自是知晓,这不是单单打个电话的事那么简单,也知晓唐岘怕她不收钱,就不会保护好他家孩子。
“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是那种食言而肥之人。”
“既如此,唐某在这里谢过道人了,芳华,你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与道人说。”
唐岘把唐夫人支走,扶光看得出来这些话唐岘不愿意唐夫人听到,而唐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作为一个妻子,她不会在人前询问丈夫,而是朝着扶光和善的点了点头:“好,你们聊。”
而后又对唐岘说:“我先让小周送我回家,收拾一下微微的行李,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唐岘点点头说道:“不用给她准备太多,几身换洗的衣服和被褥就行了,其他的咱们给她邮过去。”
直到确认唐夫人下车后,唐岘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