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冬底。
天色阴沉沉的,天边翻卷的云像是浓墨在灰暗的纸张被打翻,勾勒出各种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静静凝视着你,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万物吞噬,压抑窒息又无处可逃。
穿着蓑衣的人站在山脚,望着天空,厚厚的灰白雪笼罩在天地间,又望了望远处的村庄与青士,犹豫了许久才低声呢喃:“要变天了。”
寒风拂过,将蓑笠吹翻,露出蓑笠下精美绝伦的脸蛋,少女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把蓑笠扶好,随后转身上山去了。
险峻的陡壁在她脚下似如平地,不过几息时间,少女已经走了十来米,只是越到后面速度越是慢,这座山并不高,却因雨雪打湿山石,这次少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快到山顶。
忽然草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动,少女晃了神一脚踩滑,直直滚落山崖,幸而被高大的青松拦住,才免于一难。
倒是背篓里的粮食大部分都被甩了出来,蓑衣也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少女微微叹气,找了个相对平稳脱下蓑衣放下背篓。粗粮细粮相对来说重些,没有甩出多远就在附近,只不过口袋被山石割破,漏了大半出来,融进雪里没了踪迹,鸡蛋好寻,但脆弱,一袋子鸡蛋也只有两个完好无损,其他物品多多少少也有些损伤,倒也无伤大雅。
收拾好后,重新穿上蓑衣,继续前行,就在登顶时,一道闪电直直打下,少女回头看去,只见被劈中的地方瞬间燃起大火,又因为这雪虐风饕的恶劣天气,很快熄灭,周围焦黑一片。
她站在高处加上视力极好,只一眼就认出被劈中的地方就是曾经给她带来无数欢乐又在方才救了她一命的青松,而她在脑海中想尽一切却没有办法救它,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良久,她才低着头往前走,穿过一片青士林,一座小院出现在眼前,欲掉不掉的牌匾上是模糊的玉莲观舍四个大字。
少女推开院门,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轰然倒塌,扬起阵阵雪花,她翻了个白眼后一脚把木门踢到一边,自己则是进了一个小屋拿出一套修门的工具来,她的动作熟练,三五分钟大门就重新装好了。
修完门,天已经黑透了,望着空荡的小院,少女将院里灯笼里的蜡烛都点上,坐在门槛上托着腮望着不远处的青士。
看它在寒风中摇曳起舞;看它在冬日里依旧翠绿;看它被白雪压弯仍然不肯折腰……
许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的缘故,加上今天淋了不少雪,少女晚上便发起了热,浑身烧的滚烫,毫无力气,凭借最后一丝力气翻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甚至来不及找水直接往嘴里送,迷迷糊糊爬回床上后,少女就彻底没了意识。
少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烧已经褪去,只是嘴巴里苦苦的,找出家人塞给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却化不了嘴里的苦涩。
坐在床上良久,起身去厨房,风雪愈发地大,下起了冰雹,纵使有屋廊,可也有不少砸到身上,有些刺骨的疼。
水缸里的水已经结冰了,少女把冰块凿成几块后丢了一半进锅里就开始点火。
灶肚里的火烧得旺盛,烤得身上暖洋洋的,饥饿感涌上来,又懒得淘米,就准备烤几个番薯吃,却发现之前受损的地方开始腐烂,少女削去腐烂的地方后直接把番薯扔进外面的火里。
在等待的时间里想起了他的话,或许……他是对的。
遇上问题不想着解决而是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如果问题不及时处理,随着时间的流逝,问题会被遗忘,但不会消失,在这段时间里,问题腐烂,蔓延全部后只剩下光鲜亮丽的外表。只有彻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而越是能力出众的人身上的责任就更大,你当然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任由它腐烂衰败,只要你问心无愧。
可是真的无愧吗?
那只有做选择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