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焰与海水交缠在一起不断挤压生成了数波魔力浪潮,浪潮使得囚禁城市的那道禁制屏障瞬间破碎,法力源流与本源之力混合的法力洪流从城市上方像一场大雨那般泼洒而下,在它们就要消散的时候被一些精通汲取法术的监管者们通通吸收。
失语者那鲸鱼般的绵长呜鸣在整片海域中回响,监管者总会被这种古怪的音调打乱应敌的思考,他们耳中只能听到一阵阵声音并不算大的呜鸣之声,但这呜鸣声却能够将其他的任何声音阻隔。
德格林却不受此影响,暗黑神力包裹着他的全身,他仍然能够听到洋流窜动的声音以及监管者的嘶吼。他的目光现在被克拉身上逐渐消逝的纯白光辉给吸引,连周围的碎石被海水冲击而来时也无意去躲闪。
一块巨大的断墙从他的身体上穿过,暗黑神力为了保护德格林将他的身体转变为虚无状态,万幸的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里发生的异象,不然那些被怒火吞噬理智的海神族奴隶们会将德格林视为魔族的一员。
“安娜,你感觉到了吗?”德格林低声道,“克拉身上突然爆发的那股力量,会不会就是海神的神源之力?”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魔力。”安娜回应他说:“但是就这样推断反抗军领袖释放的力量就是海神之力的话还为时尚早,因为海洋之心的能力远不止如此,它能够瞬间让周围的建筑恢复如新,也能让绿植在眨眼间长满遍地。”
“最主要的是它能够给人们带来能够净化一切的魔力,包括监管者身上腐烂的肉体!”安娜认真地说道,在克拉身上刚刚一闪即逝的白色光芒中,她并没有见识到海洋之心的任何一种能力生效,这使她对此保留怀疑。
“到底是不是神源之力,等她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就知道了。”德格林说着,他便看到克拉正带领着一众族人向他这里游来。
“林戈德,带泽西逃离这里,往西侧巨石林撤离,我的族人会指引你们去到安全地带!”克拉急声说道,慌乱之中她把泽西带回了德格林身边,五名反抗军中的精锐保护着他,每个人都警惕着监管者的突袭。
“那你呢?”德格林疑惑问道,“你们大可以一起走,何必留下来与那些监管者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需要一个领导者。”克拉说道,她的视线在每一个海神族身上游移,“而海神族与魔族持续了数千年的恩怨,将在此刻了结!”
“不!——我不走,母亲!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泽西泣声叫喊道,天知道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内心感到多么的震惊,他无法接受母亲的想法,他以为解放了所有海神族后,他们就有了足够的力量与监管者决一死战,他才不想当一个苟且偷生的逃兵!
一道突然形成的能够隔绝海水的蛋形屏障把泽西关在其中。幼崽在看见是母亲施展的这个束缚法术后慌张起来,他不断用手拍打着屏障,用脚用力踹下想要以蛮力突破屏障却没有任何效果。这个屏障将他牢牢地保护在其中,外界的攻击无法打破它,而泽西对它进行的内部攻击更是毫无作用。
“泽西,你连一道普普通通的屏障都无法打破,你能留下来帮助我们什么?”克拉厉声说道,“现在的你离这个战场越远越好,不让我们分心保护你就是对海神族最大的帮助!”
“不,母亲,我能帮你们的!我能行——我在海水中的游泳速度连飞濂兽都无法追上我,你夸奖过我的本领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可以给你运送物资,也可以帮助救济伤员!请不要让我离去!——”泽西急切地说着,他想要将全身的本事都说出口,包括常人不知道的那些,但是母亲那决绝的表情让他感到心中悲凉,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哭泣着恳求母亲让他留下,他不会成为反抗军的累赘!
“先能够照顾好自己,再想着去保护别人!劳瑞,由你领队把泽西和林戈德带离这里,从巨石林的北侧一路向上,你应该记得祖先为我们指引过的道路。”克拉说完后无情地转身,她不愿再面对幼崽那令人不忍的表情。
在她的命令之下,名为劳瑞的海神族工匠点了点头,他使用法术之力与保护泽西的那道魔法屏障连接到了一起,带着他飞速逃离了城市,向着西边的巨石林游弋而去。
泽西哭喊着用力敲打屏障,他向周围的反抗军求助,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德格林求助,他说了很多气话想要让他们止步,乞求他们听一听他的肺腑之言,但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内心的思绪也早已拧结在了一起。
当领袖嘱托给他们这个使命时,他们一开始也是十分抗拒的,但是最后克拉身为领袖的威严还是压制得他们不得不听从命令。
“泽西,我们也想要战斗。”听着幼崽的哭喊,劳瑞难受地说道,他也无法接受这个命令,“但是海神族有着更加远大的目标,海神的意志还有反抗军的决心无时无刻都在激励着我们,但是数千年的经历则给予了我们更为重要的警示。我们这次的逃离并不是去当一个逃兵,而是为了让族群能够获得活下去的希望——传承对于每一个族群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而历经千辛的我们则更能体会到传承的重要性!”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结局不是吗?”劳瑞故作镇定地说道:“也许等我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后,你的母亲就已经战胜了那些恶魔!我相信,在她的指引下海神族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劳瑞的安慰有了一点效果,泽西停止了哭喊,但他还在啜泣着。每一个幼崽都理应得到关怀,他也不意外,所以每一个反抗军都微笑着鼓励他,让他不要再为此感到悲伤。
德格林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利用一点魔法的助力来让自己能够漂浮在泽西身边。在听见劳瑞故作镇定的话语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反抗军的内心波动,他们是那么的无助,离开了领袖的领导后就连他们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发展,他们只能互相安慰,为了在到达目的地前不被的郁结所击溃。
“你就这样离开了?”安娜悄悄地对他说道,她对德格林如此顺从地离开克拉那里感到惊讶,他们刚刚才有了海洋之心的线索,德格林怎么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了这个机会?
“我答应克拉的事,自然要做到。神明与其他人的约定就像灵魂契约一样牢靠,我必须完成,这是神明能够保持威严的手段,我可不是那些什么欺骗信徒的冒牌神明。”德格林回应安娜,他对安娜的想法感到些许的不满,在他看见巨石林出现在前方后,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计谋涌上心头,他说:“放宽心,安娜。我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机会,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之后的事情进展得更加顺利。”
在反抗军的安慰下,泽西的情绪逐渐平复,他喃喃自语道:“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归来......"
他看着那座海底城市的轮廓渐渐缩小成芝麻大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目光所及只剩下了漆黑幽邃的海洋,毫无任何生命的痕迹。
劳瑞带领着一批反抗军钻进了巨石林缝隙之中,向着巨石林的北方游去。他们像小巧的银丝鱼一样在石丛中穿梭自如,但是在穿行到一些狭窄的石缝时还是不得不分散开,等到下一个出口再次汇合。
机会已至。德格林把握住了他们要穿行过一条极为狭长的石缝的机会,他在泽西身边留下了一点神力用于维持分身的稳固后,他悄然离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这在德格林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些反抗军在奔波了半天时间后已经显现疲态,他们只能照顾到自己,再分点心来尽力照顾落后的族人,但是他们的精力终究有限,无法为德格林这个外来者再分出一点的注意力。
......
海神族投掷出的长矛被绿焰撕碎,驭法者释放的魔法同样无法撼动监管者们用火焰筑成的盾墙。海神族人焦急地在火墙之外游弋,在经历了半天的进攻之后,监管者们团结到了一起,这使得他们的攻势显现疲态,如果监管者那密不透风的防御没有出现漏口的话,那么海神族将无法再像之前一样伤害到他们分毫。
“不要自乱阵脚,族人们!”克拉呐喊道,她指挥数千名海神族包围了监管者,不断投掷而出的兵器让那些监管者只能被动地防御而无力还击,但是他们无法伤害到这些恶魔。
战场的局势好像僵持住了,每个人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不敢在与监管者的对抗中分神。
“我们必须撕开一个口子,让长矛能够投入监管者布置的防御屏障中去!”席勒在尝试攻击无果后,来到了克拉身边说道,海神族每一个人都等待着领袖的指示。
克拉的目光从未从监管者身上离开过,她看着隐藏在绿火之中的那个矮瘦身影,感觉到了这个监管者身上散发的比其他人要更加庞大的本源之力气息。在某一瞬间,克拉与帕罗肯的眼神对视。恶魔那不屑的坏笑让克拉心中的怒火再次爆发。
“族人们,把你们的长矛给我!”克拉从身边反抗军手上拿过六根长矛,她使用水之力将长矛聚到了一起。
克拉将矛头对准了那个正在坏笑的监管者,她怒哼一声,“去死吧,恶魔!”附魔的长矛应声投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