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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虚无之声

血雨倾盆而下,身躯庞大的血魔就像一个巨大血袋一样被一根无法阻挡的钉子狠狠地扎破,血液从漏口处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洒落在众人的身上,流到焦土之上,让一大片茁壮成长的树苗失去了嫩绿的色彩。

在卡尔的眼中,这个世界的色彩仿佛都变成了血红色。

禁魔符文更进一步地蚕食费南的血肉之躯,让禁魔的效果达到了顶峰。即使是一发爆炎术现在笔直地朝费南轰过来,强大的禁魔力场也会将这颗火球扭转为一道小火苗。

此时的费南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衣物早已被不断升腾的火焰燃烧成灰,身上的禁魔符文像是血虫一样不断地向身体深处吞食而去。洒到费南身上的血液瞬间就被高温蒸发,符文不仅吞食着他的肉体,还在无情地吞食着从伤口处不断溢出来的血液。

撒西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杰西卡身边,面露不适地说:“这家伙疯了,禁魔符文激发到了最强盛的状态,它将无法再被熄灭。即使能够侥幸活下来,每分每秒都被火焰灼烧的痛苦也将伴随他的余生。我还没有见过哪一个人能在这种极端的折磨下活过一周。”

全知的眼睛在撒西姆额头上闪耀着紫光,他从禁魔符文之中窥视到了上古战场时期那一段关于魔族死士的恐怖画面。

无数个燃烧着身躯的恶魔在魔神伊维尔的指示下冲向了武装齐备的法师军团,人族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法术全部失效,被那群燃尽身躯的恶魔冲杀殆尽。

禁魔符文是魔神伊维尔的产物,运用到魔族死士身上时成为了人族的梦魇之一。但是在海神奥克恩加入战场后,滔天的海浪卷杀了全部的魔族死士,让禁魔符文不再发挥出任何的作用,因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禁魔符文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就在刚才,费南以血肉之躯献祭了自己,让禁魔符文发挥出了真正的效果,直接让撒西姆释放的领域结界消散了,他快速击杀了撒西姆在结界消散前诞生的分身,最后出现在迪娜面前抵御了血魔的冲击。

“那不就表示他快死了么?赶紧把他解决了向主人交差!”

杰西卡借助天上洒下来的血液重新凝聚出了一把镰刀,只不过因为失去了太多血液的缘故,这把镰刀只是普通大小。

蛇形的剑刃拦住了杰西卡上前的步伐,撒西姆看向前方架起长剑摆出攻击姿态的费南,大声地说:“向魔神献祭的战士,我想我的主人一定对你十分的感兴趣,如果你能带着你身后的两人站到我们这边,我将向我的主人举荐你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魔族统治西土大陆后必定能封官加爵,那时的生活岂不比你们现在为王国献出宝贵的生命更加的美好?”

在撒西姆说话的时候,费南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战斗姿态,低声对着身后的迪娜和卡尔说了几句话后,费南夺步而出,燃烧着自己最后的能量,冲向了撒西姆和杰西卡!

禁魔符文近身之后使得撒西姆和杰西卡的魔力暂时被封印了起来,二者同时挥出手上的兵器反击。

费南好似不知疲惫地快速斩击着,在进攻的同时还能抵御二者的反击。

“该死的,撒西姆,赶紧解决他!魔力被禁魔符文封印的感觉简直比一百只蚂蚁爬进我的衣服里还要难受!”

“你以为我不想吗?如果能的话我早就把他杀掉了!”

费南高超的剑术支撑着他以一敌二而不落下风。在禁魔符文的作用下,撒西姆和杰西卡都无法再释放出他们的法术,杰西卡感觉到自己手上镰刀的魔力正在一点点的消逝,很快就要无法再支撑它凝聚出实体的形态,一滴滴被火焰灼烧得滚烫的血液从镰刀身上流了下来,缓慢地被杰西卡吸收回体内。

“我快撑不住,撒西姆!”杰西卡大叫起来,被禁魔符文燃烧过的血液进入她的身体内就像是在洗圣光浴一样痛苦难耐,让杰西卡痛苦地叫喊出声,她手中的镰刀因为血液的流逝逐渐萎缩,杰西卡驱使仅存的血液让手中不断变小的镰刀变成了一把长剑,只能苦苦地支撑她挡一次又一次的斩击。

禁魔符文激发到燃烧生命的形态,你还能这样肆意地驱动自己的身体攻击我和杰西卡这么长的时间,人类,是我小瞧你了!撒西姆扭动手上的弯剑,利用弯曲的剑身在一瞬间勾住了费南的剑刃,在撒西姆想要顺势将费南的长剑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费南露出了一抹不明觉厉的笑容。

“你知道为什么西土大陆的人们称呼我为剑夺者吗?”费南的低语传到了撒西姆耳中,费南的声音因为禁魔的火焰炙烤了他的喉咙许久而变得沙哑低沉,如同一个刚刚从地狱沙漠里走出来的枯干行者,只是说一句话就可能消耗完他身体内仅存的水分。

在撒西姆想要依靠全知之眼知悉这个称号的来历时,面前的费南以行动告知了他答案。

钢制的长剑在异形的长剑一勾之下尽数粉碎成炭,撒西姆和杰西卡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赤红色的火焰从费南的手上爆发出来,取代了原先的剑身。

火焰剑在出现的时候瞬间架住了撒西姆的蛇形剑,在撒西姆和杰西卡二人惊惧的目光中,禁魔符文之火化作的剑刃一剑斩过,将蛇形剑和血剑斩成了两段,费南躬身继续向前,火焰之剑在斩断兵器之后再次挥出!

撕裂感从撒西姆二人胸口处传来,惊到恶魔瞬间激发出了自己的本源之力,张开了身后的翅膀快速带动自己向后逃离!

魔人杰西卡的身上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体内溢出的鲜血顺着胸口的剑伤流到腹部后又被杰西卡的吸血能力自动吸收了回去!

剑伤处的禁魔之火燃烧着杰西卡的血液,在她扑灭火焰之前,灼心的痛苦不断地在胸口与腹部之间回荡。第一次体会到禁魔之火附着在血液之中流动全身的杰西卡在空中翻腾惨叫着,难忍的痛苦让她即将到达丧失理智的边缘!

另一边的撒西姆也不好受,在禁魔之火接触到自己身上传来刺痛时他很快反应过来,快速甩剑切开了自己被火焰灼烧到的血肉,大幅度撕裂的伤口出现在撒西姆的胸口处。

裸露出来的心脏不断跳动着,伴随着心脏逐渐加快了跳动,魔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让撒西姆胸口的血肉皮肤逐渐长了回来,几息时间便恢复如初。

撒西姆感应到了自己的魔力能够重新使用时,他抬手释放出一道魔力湍流打散了杰西卡胸口的火焰。

撒西姆冷眼看向费南,在二人张开翅膀向后飞去时这个人类并没有追上来,禁魔符文带来的影响力逐渐退去,只见费南身上的赤色火焰仿佛已经油尽灯枯一般黯淡了下来,只有几道残存的火焰在他的身体上微弱地燃烧着。

费南整个人僵直了身体,维持着挥出最后一剑的体态,身体上飘散出一道道血肉被烧烤之后挥发的黑白烟气,他眼睛无神地目视着前方,与撒西姆对上了视线。

撒西姆抬手释放了一道劲风吹散了遮蔽住费南身体的烟气。

费南没有一片布料蔽体的身躯在烟气散尽后全部显露了出来,他的皮肤一片焦黑,遍布全身的血洞像是被鸟兽用尖长的鸟喙啄食了数百遍,血液已经被禁魔符文蚕食殆尽。

在生命燃尽的最后时刻,费南在意识逐渐溃散之前耳中传来了上古魔神的低语。

“忠实的仆从呵...竟然肯为人族的血敌献上血肉之躯,吾将赐予你应得的奖赏...将你的灵魂,收归吾用...”

...

撒西姆感觉到费南仍旧有一丝活着的气息从鼻中呼出,他闪身出现在费南的面前,断掉一半剑身的蛇形剑抵在了费南的胸口处,恶狠狠地说:“呵呵呵,人类,你拼尽全力也不过伤掉了我们一片微不足道的皮肉,被禁魔之火肆意侵蚀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你一定无法想象到在我把你杀死后,那个和你一样该死的女人和加莱王子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在将他们凌辱折磨之后,我会用魔族秘术把他们的身躯与心脏完美地分隔开来而不会杀死他们,他们的心脏将被放入[死虫之壶]中,他们在死亡后进入往生之界时仍会不断回忆起心脏被不读啄食的痛楚!”

费南无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至始至终他的身体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哪怕是恶魔的刀刃轻轻地划过他的眼角,哪怕是听到迪娜和卡尔可能要遭受到的痛苦,他仍旧无动于衷。

“怎么?你已经被吓得失去反应了?”撒西姆桀桀笑着,弯曲的短剑一下又一下地戳进费南遍布全身的被符文侵蚀而留下的血洞之中,剑刃刺入得越来越深,撒西姆好像感受到了费南颤抖了一下,他猛地用力刺穿了费南的身体。

“你该庆幸你能这么快就死去!”撒西姆说道。

一阵劲风吹动了撒西姆的衣摆,杰西卡从天上飞落下来,将费南一脚踹倒在地,厉声向着撒西姆叫道:“该死的,撒西姆!让我来好好折磨他,以报切肤之痛!”

撒西姆冷眼看着杰西卡抢过自己手中的断剑,疯狂地捅刺着费南的残破身躯。

“别耽误事了,杰西卡,迪娜和王子那两人已经跑远了!”

杰西卡从癫狂的状态下回过神来,惊觉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细高的树苗在他们被费南不断压制时居然已经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高大的树林一片幽静,茂密的树叶将月光全部挡在了高空之上,只有费南身上那几道还在燃烧的火苗照亮着周围,迪娜和卡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撒西姆和杰西卡再次张开了翅膀,魔族寻觅气息的本领再次施展出来,他们闻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的两道人族的气息。

杰西卡嘲笑道:“低劣的人族没了法术和载具之后,奔跑的速度还不如我养的一只魔猪!”

就在二者要起飞向前追去时异象突起,躺在地上的费南那双空洞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个灵魂的身影,两道散发着魔族气息的锁链从他的口中射了出来,紧紧缠绕住了撒西姆和杰西卡的身躯。

“!”

突然传来的第三道魔族气息让撒西姆和杰西卡心中一惊,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那两道锁链拖倒在地,恐怖的气息从费南身上传来,禁魔符文的火焰因为魔神的降临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一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显露在费南的瞳孔倒影之中,那是撒西姆和杰西卡两人无法透过现实看到的存在。

“哪个该死的家伙,敢这样戏弄你们的统领!”杰西卡怒喝道,缠绕在身上的锁链越来越近,直接逼迫她化成了血人形态,挣脱了锁链的束缚。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仅存的血液只能幻化出两把匕首握在手中,警惕着周围。

当她看到锁链是从费南的口中射出的时候,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挤压掉了她对于另一个魔族气息的警惕,“见鬼,死了还不消停!”

“杰西卡,不!”撒西姆的身体被锁链紧紧束缚住,额上的全知之眼感应到费南身上传来的那股同族的强大魔力时还没来得及提醒杰西卡,她就已经将费南的头颅斩了下来,施展出魔力将头颅粉碎成渣!

杰西卡将费南头颅粉碎成渣后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一道突然从空中划开的裂隙吞噬了,眨眼的瞬间就消失在撒西姆的面前,令撒西姆心中警铃大作!

撒西姆急忙俯身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魔族第五统领撒西姆,愿为您贡献自身的力量,恳求您放过我!”

一道强大的威压领域瞬间覆盖在撒西姆身上,虚无之中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与费南死去之前别无二致,伊维尔借费南之口,传输着自己的思想进入了这个领域。

“魔族...可悲的魔族...不过是天上降下来的一道神柱,给人族带来了一些虚假的法力就将你们打退入迷雾之中,实在是让吾感到可悲...”

撒西姆的额头紧紧地贴着焦黑的土地,他的身体因为领域带来的威压不停地颤抖着,如果不是使出全力来抵抗这个神秘魔族的领域魔法的话,他现在已经化作了一滩血池!

“既然你身为魔族的统领,那么就好好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以后就是我在西土大陆的替身...将代替我完成应尽的事宜...”

撒西姆感到一股强大的魔力注入了灵魂深处,让他的灵魂战栗起来,强大的魔力输送到全身,竟然让他感觉领域传来的威压都减轻了很多。

撒西姆又惊又喜,颤抖着嗓音说道:“撒西姆此生将无私奉献给您一人...”

...

迪娜带着卡尔在丛林里奋力地奔逃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身后的魔族追上一般,力量增幅和速度增幅在即将消失时便被她再次释放延长了持续时间。

二人回想着费南冲上去与那两个魔族决战前的嘱托伤心不已,费南决绝的语气仿佛已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迪娜早该想到的,禁魔符文在不断地吞食着他的血肉,直至战斗的最后一刻,费南的身体终将被符文的力量全部侵蚀。

卡尔匆匆看了眼身后不断掠过的树林,漆黑的树林一片寂静,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

里卡斯阁下,请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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