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见了他就想打他，居然还想来一场不打不相识？
朱元璋是不是疯了？
建筑学用那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望着自己，朱元璋咳嗽了两声。
“朱守谦乃是你的堂侄，你这个当叔叔不仅没有起到一个教育作用，而且还敲诈他的钱，咱还没有拿你是问呢。”
“呸！”
朱肃忍不住啐了一口。
就那玩意儿。
比朱棡朱樉看起来还恶心。
堂侄？自己也不是朱元璋的亲儿子。
居然现在开始玩上道德绑架了？
“不要。”
朱肃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朱元璋又开始生气了，拿起一旁的茶杯攥得嘎吱嘎吱响。
这一个两个的，莫不是想气死他，怎么一个个都敢跟他顶嘴？
就在朱元璋又要发怒的时候，马皇后在一旁轻声的劝慰道。
“老五，这件事情是你做错了，你父皇他也不容易，毕竟这朱守谦还年幼，尚且可以有扭转的机会，你父皇他这是信任你才将他调到你的江宁县。”
朱肃也不太好意思跟马皇后翻脸，但嘴角还是抽了抽。
“呃，这么说起来，好像朱守谦的年纪比我这个当叔叔的还大吧？”
看着马皇后和朱元璋的脸，朱肃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陛下，您是开国皇帝那些功臣，自以为自己有功勋在身，多有不法之处。”
“你不想天下人将您当做一个过河拆桥的无情帝王，但是你可曾有想过他们的做法，就是让你对百姓不仁啊。”
朱元璋的身子顿时就僵住了。
心就像针扎一样难受。
朱肃说的他自然明白。
朱文正，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他冷落的吗？
这些人仗着自己有点功勋，又有他给的丹书铁券，愈发地无法无天。
什么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抢夺百姓财物都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朱元璋还特地撰写了申诫公侯文。
但是也没什么卵用。
他也十分的头疼。
自古皇帝有哪一个不是爱惜羽毛的？
哪怕是杀伐果断的朱元璋，也不想轻易地去杀了这些跟随自己打天下的好兄弟。
可是拿谁开刀？朱元璋还真没想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面对这些功臣，又何尝不是呢？
朱元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在瞬秒之中，仿佛老了好几岁，整个人忧愁无比。
“你说得对。”
看着他那窝囊的样子，朱肃心里一下子就爽了。
让你严于律己，可是也要宽以待人啊，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死活怎么能行呢？
“顾了小家，却不顾大家，这是肯定不行的。”
“打个比方来说吧……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然立下了这个规矩，那就一定要做到才可以。”
“甚至你还规定了让朱家子孙都不需要出去工作，也不需要纳税，每年就去宗仁府领取福利，让朝廷赡养朱家子孙。”
“这完全就是离了大谱了。”
“这一点也和你心软，不处置勋贵的处处大同小异。”
朱肃的嘴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就把朱元璋给说蒙了。
因为小时候吃不饱饭的阴影，让朱元璋成为皇帝之后，十分宽待自己的子孙后代。
一个偌大的朝廷，难道还养不起朱家子孙吗？
自己都已经是皇帝了，让子孙后代活得好一点，又能如何？
“不是，咱……”
朱元璋下意识地想要去辩解。
朱肃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淡淡说道。
“子子孙孙无穷匮，别看现在朱家子孙不过百人也，但是每年增长的数量都是恐怖的。”
“再过个一百年，朱家子孙估计都能有几万人了，这几万人啥也不用干，就每天等着朝廷养，难道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不就是朝廷在压榨百姓，颐养朱家子孙吗？这难道就是陛下说的爱民如子？”
朱元璋的心都在颤抖，特别是抬头看见朱肃眼底的嘲讽之意。
要让一个人去反思和自愧是很难的。
朱元璋心里的难受，第一点便是自己伸手打了自己的脸，第二点便是看见亲儿子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马皇后轻轻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重八，肃儿说得有道理。”
看朱元璋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自己所说的话，朱肃也没逼迫他，而是说起了朱守谦的事情。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改，首先要改的就是你对勋贵的态度。”
朱元璋的心，一寸寸地冷静了下去。
自己口口声声说百姓为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却从来没有从百姓的角度去出发。
自己优柔寡断的态度，不就是助长了那些勋贵们的气焰吗？
“勋贵做错了事情就应该绳之以法。”
“现在你纵容和包庇了朱守谦，那么其他勋贵，知道了以后你还如何处置，他们岂不是会说陛下偏心？”
朱元璋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刚才听到朱肃这一番话之后，其实他也想过日后一定要一视同仁，勋贵做错了事情也应该受到惩罚。
可是如果自己这脚迈出去的第一步变错了，后面还怎么继续前行呢？
他一下子面露难色。
“你的意思是咱就必须处置了这朱守谦？”
那可是他大哥的亲孙子啊。
想起当年朱文正死的时候，那种自责，朱元璋的一颗心，仿佛就跟麻花一样拧紧了。
朱肃轻轻的点了点头。
“陛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百姓不也是你的子民吗？”
马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清楚地知道朱肃说得非常有道理。
于是她坚定地扭头看向了朱元璋。
“重八，这些百姓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侄孙，他们也有自己的侄孙，如果说你不处置朱守谦的话，那又怎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这张的心情在不断地变化，最终因为马皇后的这一番话而彻底击破了防线。
他的手颇有一些颤抖地放下茶杯。
“咱知道了。”
朱肃看着朱元璋眼底涌动的深意。
忽然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的口嗨，恐怕会引起一场朝廷的大洗牌。
嘿嘿……反正不关我的事。
虽然在内心之中已经决定处死朱守谦，但朱元璋还是很不好受。
他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
“咱要回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