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李万奎出了审讯室，等在外面的律师张彬微笑着迎了上来，对李万奎说：“李万奎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律师张彬。恭喜您恢复自由。”

李万奎腼腆地点了点头，和张彬问好。

张彬又转头对我说：“李警官，您辛苦了。”

我也客气地点头，张彬又问：“我想DNA检测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轻易的释放李万奎先生吧？”

这件事情我不想告诉他，但其实也瞒不住他。于是跟他说：“这些问题您可以问一下韩娜妍班长。”

这是很常见地推脱，张彬却反问：“难道李巡警您就不知道吗？”

我被怼了，但是我知道他是想通过激怒我来套取情报，于是对他笑了笑，看向他的身后，呼叫了支援。

李美娜的二哥和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已经向他们冲了过来。

李美娜有三个哥哥，二哥叫李九政，一直就在警察厅这边等消息。穿工作服的大概就是他们的大哥李九太，在大邱市东区做防盗设备的生意。

两人显然认识李万奎，见到他出来立刻冲了上来。

“呀！李万奎，你这个狗崽子。”

“呀西巴啦，你怎么可以杀了美娜！”

我呼叫增援及时，几个穿着勤务服的警员将两人拦住。大哥李九太明显有些见识，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放了李万奎，便高声质问我：“警察，你们是要放了这个杀人犯吗？”

我板着脸，带着同仇敌忾的表情，对他们说：“两位，我也想早日侦破案件，但是现有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

“难道就让我们美娜白死了吗？”民众显然对警察还是不信任的。

我摇摇头，解释说：“调查程序上的事情你们可能不太明白，这位是李万奎先生的律师，有什么疑惑你们也可以和他讨论一下。”

两兄弟立刻调转了矛头，怒斥张彬。

“阿西，你赚这种黑心钱难道不做噩梦吗？”

“你替杀人恶魔辩护就是他的帮凶！”

张彬被情绪激动的两兄弟骂的难以招架，我才站出来安抚他们的情绪。正好两兄弟的情绪也发泄了一阵，便安静下来。

我请二人去我的办公室，同时让张彬带着李万奎离开。

张彬自然是知道我卑鄙的算计，他在我手里吃了亏，不知道会不会找机会报复。但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有约束的恩怨，必然不会真刀真枪，肯定也不会致对方于死地。

通俗地讲就是臭豆腐做炮弹，弄不死对方但是足够恶心。

带着两人到了办公室，我客气地请两人坐下。安抚被害人家属也是一门工作。不过韩娜妍更擅长一些。

“现在的情况未必是坏事。”韩娜妍亲自出面跟两人解释，“目前没有发现李美娜小姐死亡的证据，也就是说，李美娜小姐还有生还的可能。”

“我不明白你们说的什么法律程序。”李九太也表明了他的观点，“我只要你们快点破案。”

“你们为什么要放了凶手李万奎，难道你们和他是一伙儿的吗？”李九政也出言质问。

“两位好像很确定李美娜小姐已经死了啊？”我以攻为守地问道。

“难道不是你们在养牛场发现了美娜的箱子和血迹吗？”李九政问道。

“箱子是没错，但是目前血迹还不能确定是李美娜小姐的。”韩娜妍回答说。

“那还能是谁的？”李九政保持着愤怒，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突然问道：“李九政先生您有女朋友吗？”

李家三兄弟只有老大李九太结婚出来居住，而另外两兄弟的年龄都不小了，却好像都没有结婚。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九政没有说话，他大哥李九太皱着眉头反问我。

“没什么，警察总是希望掌握全面的信息。”我说，“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这明明是与案件没有关系的事情。”李九政说道。

“有没有关系是需要警察判断的吧？”韩娜妍也严肃起来。

两兄弟的态度有些软化，李九政老实回答说：“我还没有女朋友。”

我和韩娜妍对视一眼，他们态度上的变化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又随意问了几个看似无关的问题，然后就让他们离开。

他们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只能听话的离开。

在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DNA的正式检验报告终于出来，明确了之前透露出来的初步结果。

粉碎机和牛槽上的血迹并非人类的血液，而是牛的血液。

我们推测李万奎应该是将意外死亡的牛粉碎后稀释到饲料里对牛进行了投喂。这样虽然节省资源可以给牛补充蛋白质，但是极有可能造成朊病毒的传播，让牛感染疯牛病。

而且牛是食草动物，不知道他是怎么让牛吃下有血腥味的食物的。

“这部分先进行移送吧。”赵贞媛给出了她的建议。

韩娜妍也同意这种想法，李万奎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韩娜妍请示了上级，然后去写移送材料。

赵贞媛则提前下班去接孩子，我跟她说了张彬的事情，她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好像两人离婚后的关系还不错，就是那种分手后还是朋友的关系。不过这个案子她也以此为借口提出了回避。

目前嫌疑最大的仍然是李万奎，但是我却再次拿出了李美娜一家的资料进行了研究。

李美娜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民，大邱农业并不发达，主要是以经济作物的种植和养殖业为主。李美娜的家里是在山上种苹果的农户。家庭条件一般。他们家有四个孩子，李美娜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儿，所以平时被骄纵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的大哥李九太文化不高，但是成年后就到大邱市区来打工，后来和老板的独生女结婚，当了上门女婿，也继承了老板家里的生意。二哥李九政也有工作，但只是在村子附近的小工厂上班。老三李九硕现在没有工作，也是在家里帮忙。

现在的情况是，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讲，并没有确定李美娜死亡的证据。而李美娜的家人却好像确定李美娜已经被害。

韩娜妍搞定移送材料，走过来对我说：“你回去休息吧，我让负责监视李万奎的同事撤走，我亲自去跟一下。”

李万奎那边是我们故意放他离去。如果他真得是凶手，而李美娜还没有被害，那么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带我们找到李美娜。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的跟踪，这次的监视怕是更难了。

“养牛场和他家里都已经彻底搜查了吗？”我再次和韩娜妍确定有没有遗漏。

韩娜妍点点头：“我们甚至用上了搜救设备，基本确定李美娜没有被藏在这两个地方。”

“如果李美娜真是被他囚禁的话，就怕他被吓到不敢去查看，反倒会害了李美娜。”我再次重申了我的担忧。如果李美娜被李万奎囚禁，那么如果他因为害怕不去给李美娜送饭，李美娜怕是反而会因此丧命。

韩娜妍没有回答，这一点在我们计划中早有所料，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其他的手段。

“你说张彬会是个有良心的人吗？”我突然发问。

韩娜妍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让贞媛姐去做张彬的工作？”

我点点头，张彬是李万奎的律师，我不知道李万奎的家人是怎么聘请的张彬，但是张彬若是肯出面打探消息，显然会很有效率。

“可是贞媛姐会同意吗？”韩娜妍又问。

毕竟是前夫，我想了想：“如果真能救人的话，我想贞媛姐是会同意的。”

我们分头行动，韩娜妍出门去盯梢李万奎，我则给赵贞媛打了电话。

“贞媛姐，我是俊秀，您那边怎么样？接到宝拉了吗？”

“嗯，我接到宝拉正在回家的路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将自己的想法跟赵贞媛说了一下，赵贞媛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正好宝拉晚上想吃部队锅，我把宝拉爸叫来一起吃饭，然后你也过来，当面和他说吧。”

我当即答应，挂断电话后骑车向赵贞媛家里前进。走到一半，我又将车拐到了一家玩具店。工作日的玩具店人不多，我一进来就有一位女店员对我鞠躬问道：“您好，欢迎光临，您是要挑选什么吗？”

“您好。”我回礼说，“有什么是一年级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吗？”

“是给您的妹妹买吗？”女店员问。

“不是，是上司的女儿。”我回答。

“那么您是在哪里工作？”

“警察……”我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没必要问得这么详细吧？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女店员。

女店员立刻红着脸说：“知道更多的信息可以让我帮您选出更合适的礼物。”

我觉得她在撒谎，好在她也不再追问，而是把我带到了一排毛绒玩具前，对我说：“女孩子的话送这种玩具是最有兼容性的，虽然未必会出彩，但是绝对不会出错。”

我点点头，在这些粉嫩的玩具中逛了一圈，一直绿色的乌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乌龟有着大大的脑袋，脑袋上有两个巨大的硬质黑眼镜，看上去有些丑，但是意外的又有些萌。在一群粉嫩可爱的玩偶里是那么的卓尔不群。我将乌龟拿在手里，发现它竟然还是个背包，龟壳的裙边处有隐藏的拉链，拉开拉链发现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看起来装饰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就它了。”我选定了这个礼物，“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