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睡了，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指控，但却是金美善作为女人的第六感。

我们又问了几个诸如李美娜离开的方向这样细节性的问题，就准备告辞离开。

金美善客气地将我们送到门口，我突然回身说道：“抱歉，能用下你家里的卫生间吗？”

金美善没有迟疑，对我说：“当然可以。”

我进了房间，在洗手间溜达一圈，并没有上厕所，而是走到洗手池前，随手摸了摸水池，十分干燥，我顺便洗了个手从屋里出来告辞离开。

“刚刚她没有上厕所。”我说。

“屋里会不会藏了什么人？”韩娜妍问。

我们没有彻底搜查金美善房间的理由，只能按照计划再次走访李万奎的家。

李万奎没在家，她的母亲接待了我们，我找了个借口在他家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便和李万奎的母亲聊起了天。

“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询问李美娜的事情，听说您儿子万奎和李美娜是朋友，您对这件事情有了解吗？”

李万奎的母亲说：“那丫头我知道，之前是想和万奎在一起的，可是我们家万奎没有同意。”

“这事情是李万奎跟您说的吗？”

“不是，我大概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我家万奎是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和李美娜那丫头在一起呢？”

“哦？你的意思是李美娜不太懂事？”我问。

“我可没这么说。”李万奎母亲赶忙否认，“都是同乡，我怎么会嚼人舌根。”

韩娜妍也说：“是啊，伯母您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了解李美娜的情况，也是帮助她。所以您要是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可以跟我们说说。”

李万奎母亲显然比较相信韩娜妍，说道：“李美娜那丫头也是愁人，学校毕业后就待在家里，也不工作，从小娇生惯养也不会做什么家务。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

“您说，李美娜追求过您的儿子万奎，您知道具体的情况吗？”我问。

“一个村里，李美娜那丫头总是找借口来我家，我们家万奎从小就有女孩子追的，我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吗？”李万奎的母亲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我家那口子死得太早了，我又身体不太中用，如果万奎能够去上大学，现在大概能够找一个不错的女朋友。”

李万奎的母亲边说边打量韩娜妍，韩娜妍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的意思。

“您觉得李万奎对李美娜是什么感觉？”我问。

李万奎的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的问题，颇为不瞒地看了看我，才说道：“我家万奎肯定是不喜欢她的，只不过我家万奎从小就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并不会有什么无礼的表现。”

问了个大概，临近吃晚饭的时间，李万奎还没有回来，她的母亲给他打了电话，他听说有警察在家里等他，却说养牛场太忙，不打算回家吃饭。

于是我们决定去养牛场找李万奎。

养牛场在村外，大邱这边农业并不发达，李万奎家的养牛场也算是小规模养殖，只有两个牛棚和一个工作棚，还有一间临时住人的小房子。

李万奎提前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我们的车刚刚停在门口，他便从住人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您好，我们是大邱警察厅的韩娜妍和李俊秀。”

“您好，我是李万奎。”

李万奎的长相确实算得上不错，但是现在他穿了一身灰色的工作服，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也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李万奎将我们请到他那间小房子里。里面比较乱，甚至有些像单身汉居住的窝棚。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李美娜的事情，您知道她失踪的事情吧？”我问。

“知道。”李万奎老实地回答，“她走失的那天来过我这里。”

见他主动说起，我和韩娜妍都没有插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天下午，吃过饭我就到了养牛场这边，然后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有事情跟我说，然后就来了养牛场。一也是在这个屋子里，一进屋她就抱住了我，说让我娶她过门。我拒绝了她，她就气呼呼跑掉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她呢？”我开始发问。

李万奎怔怔地看着我，像是不知道怎么作答。于是我换了一种问法：“或者你觉得为什么李美娜要让你娶她？”

李万奎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向我说出实情。

韩娜妍在这时开口道：“李美娜已经失踪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到她更重要吗？”

李万奎终于道出了其中隐情。

“那还是一年前，村子里有一位长辈去世，我去帮忙，然后喝醉了酒。李美娜把我送回了这里，然后我们睡在了一起。”

韩娜妍看了我一眼，她目光中带有明显的轻视，我知道她的意思，真正喝醉酒的人是不可能做什么事情的。但是现在没有必要戳破李万奎的遮羞布。于是我说：“这么说你们是情侣咯？”

李万奎却不想承认，他摇了摇头，说：“那次后我们再也没有在一起过。”

见我也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赶紧补充：“真的没有，我知道这样对不起她，可是我真的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你觉得金美善怎么样？”我突然发问。

李万奎又是一阵沉默，可能是不太明白我的用意。半晌才开口：“金美善是李美娜的朋友。我们之前接触的不多，算是见面会打招呼的人吧。”

我点点头，又问：“李美娜来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李万奎回答说：“这个时间有点长了，我不记得了。”

我掏出照片来给他看：“是这件吗？”

李万奎认真端详了一下，说：“是这件。”

“她来的时候拿了什么东西吗？”我问。

“她拉了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大概是很么样子的？”

“是个大号的，大概这么大。”李万奎给我们比画了一下，又说：“行李箱是黑色的，上面还带着机场的标签。”

“是两个轮子的还是四个轮子的？”我问。

“是四个轮子的。”李万奎回答道。

“拉杆的颜色呢？”

“银色的。”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我们辞别了李万奎，还未出了养牛场，我像在金美善家里一样故技重施。

突然转身问李万奎：“我可以在养牛场里转转吗？”

李万奎立刻说：“这个怕是不行。”

“嗯？”

“我们养殖业最怕的就是病毒传播，我进入养殖区域都要消毒的，所以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希望你们不要进去。”

我没想到会被李万奎阻拦，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于是说：“这样的话，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吧。”

这里有两个牛棚和一个类似仓库的工作棚，我指了指工作棚：“那里面平时都需要做什么？”

李万奎说：“那边平时给牛准备饲料之类的东西。”

我点点头，又问：“牛的饲料都是现成的吗？”

“有现成的，也有需要再加工的。”

我点点头，和他告别。然后与韩娜妍一起上了警车。到了车上我忍不住感叹：“真是个老实人啊。”

“老实人吗？”韩娜妍反问。

“对啊。”我说，“明明不喜欢对方，却怕伤害对方。”

“是有点渣吧？”

我无言以对，韩娜妍发动汽车，我们开车离开了村子，各自想着心事。快到大邱警察厅的时候，我开口说：“金美善和李万奎都有事情瞒着我们。”

“什么？”

“我们去金美善家的时候她说在洗手让我们等一等。但是她家的卫生间根本没有刚刚使用过的痕迹。这说明，我们的突然造访让她措手不及，她有需要准备的事情。”

“嗯。”韩娜妍肯定了我的想法。

“会是什么事情呢？”现在自然没有答案，我又说：“李万奎则是不希望我们进入养殖区域。”

“为什么呢？”韩娜妍替我发问。

“一开始他声称养殖场有事情忙，显然是回避和我们见面。我们到达养殖场的时候他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了。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有许多工作需要做。之后我说进入养殖区域，他声称要预防病菌传染。我刚才查了查手机，养猪的棚室确实比较严格，而他的牛棚本就四面透风，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严格。而且他为什么对李美娜的行李箱那么熟悉？明明之前他连李美娜当天穿的衣服都说不上来，但是却能准确地回忆起行李箱的样子。”

韩娜妍没有接我话茬，我继续说：“我们要不要申请强制搜查令？”

没有明确的理由我们确实没有强制搜查的权力，但是我们现在是有朴友贤做靠山的，申请强制搜查并不困难。

韩娜妍想了想，拒绝了我的提议：“现在这个案子是民众关注度高的案子，权力滥用这种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她说得有道理，警察就是这样，一面查案子，一面还要顾及后果。

但是异常的情况不能放过，于是韩娜妍提议说：“要不我们对他们进行一些必要的监控？反正今天咱们已经打草惊蛇，悄悄地暗中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没准会有意外收获。”

韩娜妍的提议不错，但是监视调查怕是要二十四小时派出人手，即便补充了人手，我们两个怕是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见我面露难色，韩娜妍问我：“怎么了？你不方便吗？”

如果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她的决定自然没有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她问我有没有困难，我当然要说出来。

“其实，晚上有个约会。”

“哦。”韩娜妍答应了一声，如果是别的上司一定开口骂我了，韩娜妍明显属于开明的上司，她说：“没关系，去吧。我会让警察厅提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