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赛博医生”这词，张乐顿时没话说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灯光从后面打过来，张乐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灯……是飞行车的？

逆光中，他看不清两人的脸，但两人身上各式义肢发出奇异光芒，他俩身体轮廓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两人身高都超过一米八，身材魁梧。一身义肢开启，危险二字对张乐不言而喻。

其中一人招呼道：“上车吧。”

老梁还想糊弄他俩，连忙说：“小兄弟，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那人举枪，将红点慢慢移到老梁脑门上：“抱歉，我可能没说清楚——上车。”

老梁怂了，立马低头。

另一人扮红脸：“放心，只要不拖沓，明天早上六点钟你们就能回家。”

早上六点钟，一般是正式上班的时间。

该说不说，这个回家的时间，挺人性化的。

两人微微侧身，留出一个恰好能通过两人的通道。张乐顺从地走过两人，到两人附近的时候，他还听到义肢发出的“卡卡”声。

他和老梁出了门，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整个承重柱围满了飞行车，它们灯打在柱子上，照得整根柱子锃亮。

太亮了，亮到随后出门的两个义肢战士都眯眼看路，随口破骂：“这谁乱打远光灯。”

张乐愣在原地，一辆飞行车就停在他俩面前。“看什么呢，”后面的人推了他一把，“走吧。”

他心里不舒服，但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跨上了飞行车。

老梁继续赖皮，随后被人用枪托狠狠地敲了一下背，估计是把他敲服了，他飞快登上飞行车。

飞行车缓缓升空，车门上印着一个奇怪的标志：一把闪着白雪般光芒的匕首，狠狠刺入鲜红的嘴唇。

这是保险公司的标准，代表了这个西城的最大权力组织。

……

“张乐，现在我们咋办？”

“你问我咋办？”张乐一脸嫌弃道，“该咋办咋办。”

张乐和老梁赤身裸体，并排坐在审讯椅上。

他抬头打量整个房间，房间密不透风，连窗户都没有，整个墙壁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除了老梁和屁股下的审讯椅，房间里面空无一物。

硬逃，逃不出去。

就在张乐打量房间的时候，他面前的墙突然变透明，刚才抓他俩的人出现在墙对面。

一个人问：“这两个打了针了吗？”

另一个人回答：“没有。”

对方一人说完话，从身上掏出一个金属盒子，径直穿过墙。这时候，张乐他才意识到不是墙变透明了，而是墙消失了。

张乐抬头，眼睛正对上对方。

对方这架势，是要当审讯者审讯两人啊。

审讯者打开盒子，里面出现两只注射器，对方躲闪过张乐眼睛，问道：“你们杀人了？”

张乐不说话，老梁慌忙解释：“没有啊长官，我们没有杀人！”

审讯者拿出一个针管，挤压里面的空气，挤出点点墨绿色药液，皱了皱眉道：“不要叫我长官，我们只是保险公司，没有执法权。”

“没有执法权……”张乐沉声道，“你是怎么敢来抓我们的？”

“我虽然们没有执法权，但我们有控制权。一旦我们的客户生命受到威胁，我们将会对嫌疑人进行控制。”对方靠近张乐，“听话，打针别动。”

“这是什么东西？”张乐问。

审讯者没回答，他想反抗，但被审讯凳禁锢，没有办法逃脱。

对方把针插入血管里面，墨绿色的药液缓缓注入张乐体内。

另一边的老梁呆呆地望着张乐打针，直到对方把针插进自己身体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拼命挣扎。

张乐感受着药液流经全身，他望着对方，道：“你这是动私刑了吧？”

审讯者怀疑道：“你懂？”

“我是赛博医生，关于法律方面的东西多少懂一点……在这个城市，不多懂些东西，很难活的。”

这时候，两人竟然同时望向老梁。老梁坐在椅子上鬼哭狼嚎，被两人看着，突然有点蒙。

审讯者刚要说什么，结果下一秒他抬头笑着，似乎有人对他示意。随后他再次望向张乐道：“我们分开聊。”

很快，老梁边喊冤边被推出审讯室。走的时候还一直说：“同志，我是好人，是好人啊！”

张乐撇撇嘴，心里想着这东西真丢脸。

冤枉你的人，比你本人还知道你有多冤枉。保险公司现在死了心要找两人麻烦，说求饶，有用吗？

老梁走了，张乐他冷眼对视审讯者。现在，他要直接和对方对峙。

对方率先发言：“我先声明，我们公司没有进行私刑，刚才给你打的药物，是我们公司生产的纳米机器人。这是好东西，随时为你进行全身体检。放心，我们体内也注射了这玩意。”

这个解释结束后，审讯者说：“名字……叫张乐是吧？”

张乐他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审讯者似乎也料到了他会保持沉默，凭空点开一个全息投影，室内响起一阵刺耳的提示音。

“张乐，24岁，职业是赛博医生，不是太城人，因为实习来太城……没说错吧？”

他保持沉默。

对方继续说：“你现在居住在西城区，平时靠行医维持生活。但西城人很穷，平时你也赚不到钱。”

他继续保持沉默。

对方也料到了他会一直保持沉默，点点头，凭空调出一张合同：“签了这个，你回去吧。”

他沉思一下，问道：“这是什么合同？”

“认罪书。签了这个，你就能走了，明天过来报个到就行。”

张乐冷笑一声：“不签，我没有杀人。”

对方突然暴怒：“你杀没杀人，我们不想知道。我们只想你签完认罪书后就滚，等到上面问起来，就说这件事跟我们公司没关系，懂了吗？”

张乐点点头，说：“这是想推脱责任啊……告诉你们，这个认罪书，我不签。”

他这下是真懂了——对方是在找替罪羊啊。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的客户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下面人死得太多了，难免找不到凶手。”他仰头，眼神正对上审讯者，“上面要个交代，你们就随便找人抵罪，对吧？”

他在说明时，很注重看对方的眼睛。对方眼睛和刚才打针一样，都在躲闪，这说明对方的目的被他说中了。

他继续说：“你们不需要凶手，你们只需要一个替罪羊，对？”

很明显，审讯者知道公司目的败露，他带些惊讶的口气说：“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一行，关于赛博的病都得会治。为了治赛博癫子病，我们可是精通心理学。”

对方接受这个说法，把话题重新回到认罪书上：“你把这玩意签了吧，现在人死多了，上面已经麻木了，不会为难你们的。”

张乐手一摆：“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杀的，我是不会签的。”

“不签？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还记得我给你打的那针纳米机器人吧？”

它们能进行全身检查，自然具有移动的能力。想想看，一大堆纳米机器人在血管内缓缓移动，最后集合在脆弱的心脏里面，堵住血液流动……

对方说：“你的生死，已经在公司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