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镇
初阳升起,浓雾笼罩的大山里,在一片菜田边上,李舒云斜靠在一颗大树下,这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住在了石梅梅家里,石母慈爱,听说他无家可归便热情邀请他留住下来,渐渐的他便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也跟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有个甜腻的声音喊他,声音由远及近,跟着跑过来一个农家少女,是石梅梅,她挨着李舒云坐下,甜甜笑道:舒云哥哥,累不累啊?
李舒云眯着眼睛浅浅一笑。
石梅梅嗔怒道:舒云哥哥,你这两天怎么老不理我呀?
李舒云无奈叹了口气,心道:我和你多说一句话王广生都像盯贼似的盯着我,我怕我睡着的时候被他噶了。
石梅梅心疼道:舒云哥哥叹气是不是累了?
她又插着腰哼哼道:啊娘真是的,这菜地好好的,浇它干什么!
李舒云心里一阵好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小妮子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李舒云道:和阿姨没关系,是我不想吃白饭,非要来的。
石梅梅心疼道:舒云哥哥没关系的,你是读书人,你又不会干这种农活。
李舒云笑道:我总得生活啊,不能说不会就不干,又不能在你家住一辈子。
石梅梅着急道:舒云哥哥要走?
李舒云摇摇头,自嘲道:我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石梅梅喜道:不走就好,舒云哥哥走了,啊娘一定舍不得。
李舒云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石梅梅伸了懒腰往草地上一躺,道:舒云哥哥留下来有好多事可以做的啊,设帐授徒,立传著书……
李舒云心道:是该找个营生,收徒,倒不是不行,不过不是教书,别的他不会,西洋拳和柔术倒是很精通,除此之外还会点剑道。
石梅梅突然坐起,急道:对了对了,啊爹说中午要来家里吃饭,说要见见你。
李舒云皱眉道:见我?见我做什么?
他脑海里一下出现那个矮瘦黑板着脸的老头,一看就不好沟通。
石梅梅低着头,手不安分的搅着衣角,害羞道:他知道你住在我家,所以想见见你吧……
李舒云听完嘴角扯了扯,心想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得卖身……不好,我得跑……
石梅梅赶忙摆手道:舒云哥哥放心,我爹人很好的,他就是长得怪了点,脾气差了点,又不爱干净,还偷鸡摸狗……
李舒云立手叫停,心道:你爹有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李舒云道:说起来,一直想问你的,你爹那个丐帮是怎么一回事?
石梅梅道:害,什么丐帮啊,就是一群乞丐瞎胡闹,应该是半年前吧,我爹领回来两个人,说是什么使者,也不知道在哪儿勾搭上的,那两人在我家吃吃喝喝小半个月最后一拍屁股走人,给我爹留了个破碗,说是丐帮的信物,我爹倒是宝贝的不得了,连我都不让碰,我和啊娘也懒得理他,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成什么长老了,招呼了一群乞丐到处偷鸡摸狗,时间久了大伙就都知道是他带人偷的,庄稼人嘛,多半怕事,也不敢去那个什么丐帮找他理论,就都来我家找啊娘讨说法,我们母女因为这个没少受人家欺负,家里像点样子的家具都被搬走了。
李舒云颔首,原来是这样。
李舒云又问:那后来呢?
石梅梅笑,半真半假道:后来啊,啊娘杀了人,他们就不敢来了。
李舒云半惊讶半疑惑“啊”了一声。
石梅梅垂着眼睑淡淡笑了笑,把头靠在膝盖上继续道:有一天,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他说也被我爹偷了东西,谁知道真假?不过家里什么都没有,啊娘觉得无所谓,就让她看中什么,就搬走什么。
石梅梅停顿,把头埋的更深了,自顾继续道:那个人一进家里,就东翻西找,把啊娘用柴火堆的床都掀了,他越找越生气,一直在骂人,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个不停,他说父债女偿,让我伺候好他,就不追究了,他要来拉我,啊娘拦着不肯,结果被他一脚踹吐血,我怕极了,话都说不出来,啊娘跪在地上求他也没用,他把我按在地上,开始扯我衣服,我不敢反抗就一直哭,后面就有烫烫的水滴在我脸上,我睁开眼看,就看到啊娘把刀插进了那个人的脖子里。
石梅梅侧头看向李舒云露出一抹惨淡的笑,轻声道:吓到你了吗?
李舒云摇摇头,问道:没报官嘛?
石梅梅道:报了,说起来好笑,啊娘叫我去报官,我不肯去,啊娘气的打了我两巴掌,那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打我,我从来没见她那么生气,后来官府差人来看,说那个死了的男人叫什么“草上飞”是个被通缉的要犯,结果非但没有捉走啊娘,还赏了我们二两银子,啊娘说拿了这银子就是杀人的买卖,让我把银子拿去丢掉,我舍不得就偷偷藏起来了。
石梅梅说要冲李舒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李舒云皱眉柔声道:你啊爹不管你们么?
石梅梅无奈道:也管的,谁来我家闹的凶,他就偷人家偷的更凶,结果被偷的人家就来我家闹的更凶了,一点用没有。
李舒云笑道:这小老头……
李舒云想了想,道:我要是有办法让你爹不做梦了,安心待在家里呢?
石梅梅错愕,随后惊喜道:那当然好啦!
她一把搂住李舒云,欢喜道:要是能让我爹安心待在家里,啊娘一定开心。
李舒云想了想,倒也不是为之而不可为的事,关键在于要让他认清现实,才能不自欺欺人,如此也算报答石大娘了。
李舒云把贴在怀里的石梅梅拉出来,故作严肃道:这事儿交给我,但是你不准吃我豆腐。
石梅梅脸刷一下红透,连带脖子耳垂一起红的能滴出来血,她羞愤道:谁啊,谁吃你豆腐啊!不要脸!
随后嗔怒的“哼”一声,起身走开,走出去不远不近的距离,又回头挥手笑道:中午早点回来!
李舒云扫扫手背,示意她快走!
等石梅梅走后李舒云从怀里掏出那本“先天功”看了起来,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业余爱好”,这本书讲的是教人如何炼气、导气、藏气,通俗点来说就是内功秘籍,作为一个现代科学搏击学的专业玩家,他对这种东西有着又不屑、又质疑、又好奇、又期待的复杂心理,简单的来说,他不相信内功是真的,但是又无比渴望内功是真的。
现代搏击技艺在他原来所在的时空已经发展到了极限,无论是对距离感的极致把控,还是对发力结构近乎完美的追求,都已经达到上限,再难有什么突破,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仍然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或者他认为这不该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中国古代到底有没有内功功法?
他一半相信有。
因为他也曾专研过各种古拳法,虽然传统武术的高人大多都是些欺世盗名的东西,但是他通过研究发现古拳法有些有着比现代科学更加精密的关于发力结构的设计,比如咏春的寸拳,比如八极拳的铁山靠,比如通背拳的砸拳,这么精妙的智慧结晶不该是哄骗世人的谎言,可是它又没有关于实战中最需要“距离感”的训练方法,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更好的东西代替,而这个东西,李舒云相信,有可能就是关于内功的训练方法。
但他矛盾的另一半相信没有。
力量来自于肌肉,打击效果是发力结构和肌肉力量的共同作用,如果真的存在一种名为“气”的东西存在于人体并为人提供力量、提升肉体的强度,加快反应的速度,那么生物学又将如何去界定它呢?
李舒云一边看着书一边漫无边际的幻想着,过会他把书放在一边,就着大树下的绿荫开始打坐,并按照书里记录的方法行气。两股暖流从肾源攀升至头顶,交替后流向丹田交汇如此一周天,再不知道多少个周天交替中,李舒云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