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骥点头道:“不错,圣夜军首得了消息便立刻拨一队影军前去,谁知魇主竟在俘虏的绿衫军身上全绑了火药,影军现身救人的剎那,双方都被炸得死伤惨重,如今影军也剩不到三百……”
说到此,他一个历经千战的铁汉也不禁哽咽,想是情况十分惨烈。孤焰又问道:“圣夜呢?他也受了伤?”
伏骥道:“不,当时圣夜军首以为影军无影无踪,去救人已经足够,他自己就坐镇城中,后来魇妖天天送来战帖,尽讥笑辱骂说他不敢接战,只会派属下送死,但军首只紧闭城门不予理会。”
孤焰想道:“幸好罔两十分沉得住气,否则巫祆再折一栋梁,就要邦毁城破。”
又问道:“城中百姓如何了?”
伏骥答道:“城中有圣夜军首主持,还算平静,但胡兹对圣城十分熟悉,派大军将各路明道、暗道全堵塞起来,围成一座孤城,往年我们都会用矿产去向外地换些粮草和衣物进来,以备过冬,但此刻东西运不进来,再过不久就是寸草不生的寒冬,到时候百姓肯定支撑不下去。”
孤焰道:“魇主选在这时候攻城,是故意让巫祆过不了寒冬,逼百姓饿死、冻死。”
伏骥忍不住破口大骂:“那狗娘养的胡兹真不是东西!竟连合外邦妖邪来欺侮自己族民,说什么大家背叛了他,他要讨回应得的东西,要……要……”他忽然把话硬吞了回去。孤焰道:“要我让出教主之位。”
伏骥不敢直应,只点点头,道:“他做这等恶事,谁也不会服气他!”
孤焰五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巫祆城脚,果然见到前方密密麻麻满布着魇魅大军,从形貌、服色分别,可看出他们分为两军。
一路是中州帮派投降魇魅所组成的联军,约有五千人,分布把守城外各要道,以防巫祆城民从其中一道遁逃,他们个个身怀绝艺,极难对付,其中更不乏绝顶高手,影语几度率影军冲杀,都铩羽而归。
另一路兵马,青面碧发、目光邪绿、呲牙尖利,浑身满布绿色青苔,形貌十分邪异,正是魇魅妖兵,约有五万之众防堵着城门,他们双臂如长藤,十指如叉戟,看来都悍猛如虎,极为难缠。
大军表面上由胡兹调度,但不知魇主藏匿何方,是否暗中指挥,孤焰见再往前靠近,就要露出行藏,于是寻了一座荒废的营账暂时歇息,好拟定计策。
何丽丝见玄焱一路上只听战情,未有半点指示,想他从前只吃喝玩乐,怎能担此大局?急道:“教主,这回绿衫和影军都损失惨重,独我红衫军尚有八千兵马无恙,但此刻被困城中,只有设法进城才能领兵作战。”
孤焰道:“那是巫祆最后的底子,不能贸然出战,得派在刀口上。如今魇军把所有通道都围起来,你又怎么进城?”
何丽丝道:“红衫军虽是负责城中安危,却有二千名军兵例行巡守城池外方十里之地,此刻城外敌军浩大,他们应该是潜伏在暗处,我可以召集他们出来相护,从这里到城门口不过短短半里路,应该有希望突围进城。”
孤焰沉吟道:“那二千弟兄心性如何?能否誓死相护?”
何丽丝道:“全是忠肝义胆的好兄弟,为了教主和百姓,生死都不皱一下眉头!”
孤焰点点头,却道:“我们冲进去,也只是一起坐困愁城,何况我已答应中州各大帮派,要从魇魅手中救回他们的弟子,以弥补风岛主造下的血仇,这把守要道的五千名中州军,应该就是他们迷失心智的弟子,所以只能擒、不能杀。”
伏骥急道:“只能擒、不能杀?他们有五千人,个个武功高强,我们只有二千军兵,要打胜仗都不可能了,还只能擒、不能杀?我们都自身难保,哪管得上他们的性命?何况当初他们残杀我教军民,可是半分都不手软!”
孤焰道:“中州帮众是受了魇主控制,才会与巫祆为敌,实是身不由己。”
何丽丝道:“我明白教主一言九鼎,想对武林同道有交代,但战场上杀敌容易,擒敌却是困难百倍,以我方如此劣势,属下以为,不能为风岛主一人赔上我巫祆千千万万人。”
孤焰忽问画儿道:“你以为呢?”
画儿一愕,看了看这些圣使,又望了孤焰,见他神色中透着鼓励,才提起勇气说道:“画儿人微言轻,只是小小侍者,怎有资格在教主和圣使大人面前说什么?我不知大事应该怎么做,我只知道从前我家公子无论多么困难,从来不会放弃百姓和兄弟,最后也总能只手翻天。”
何丽丝想玄焱是宠幸画儿才去问一个小姑娘,当真色性不改,就道:“圣光最善机变,不如听听她的意见。”
昊星尚未回答,孤焰就已站起身,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认定我不适任教主,那巫祆就交给仙司吧。”
他拿出二张信笺连同祆火令牌,放在桌上推予昊星,道:“我写了一条退兵之计,不知能不能成,仙司看了之后便知道。”
说罢即转身出去。何丽丝忍不住叫道:“你想临阵脱逃吗?巫祆是你的子民,你怎可如此?”
昊星急得冲口道:“小和尚,你别走!”
何丽丝和画儿心中一愕:“原来他就是小和尚?”
看着玄焱一身灰缁,忽然觉得这事再明白不过。
昊星见孤焰不肯回来,顾不得两人惊异的眼光,竟运劲将第一封信笺化成齑粉,其余人都暗自诧舌,想道:“圣光就算动怒,也不该如此大胆,就这么毁了教主密令!”
孤焰只得停步回身,冷然相望。昊星却拆了第二封信笺,只见信里写道:“第一封信的计策不可用,请圣光使另想方法。”
她晶眸灼灼瞪视着孤焰,道:“我想到的法子与你第一封信笺里所写的计策完全一样,除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倘若你真要我接位,我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你回来想出第二条退敌计,而我……就去面对魇主!”
她又转对何丽丝道:“圣火,请将调动二千红衫军的密令给我!”
何丽丝、伏骥和画儿都不明白二人弄什么玄虚,何丽丝急道:“你们究竟想怎么做?巫祆只剩我们几人撑持,难道还要彼此猜疑?”
孤焰和昊星却沉默下来,不发一言。何丽丝怒道:“玄焱!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会去调动二千红衫军,是生是死,我也和巫祆共存亡!”
昊星摇头道:“圣火,魇主武功高强、善于伪装又能读人意识,只要她设法与你打个照面,就能识破你心中所有战略,这仗还如何打?二千红衫军是送死,要是城门一开,更是把战火烧进城里,百姓要受更大伤害!”
何丽丝心中一寒,道:“这样说来,无论我们事先设想得多周密,战略多出奇,都会被魇主识破,那岂不是半点胜算也没有,就只能束手就戮?”
画儿忍不住道:“要是公子在就好了,他肯定有法子。”
昊星道:“你家公子也不是万能,魇主能读人心思,再厉害的心机谋划都没有用。”
她望了孤焰一眼,又道:“教主打算去拖延魇主,他为免在对战时一旦挂念我们,会让魇主识出我方战略,就写下他心中计谋,叫我不可使用,又命我另想法子解决这场兵祸,但不可让他知道,所以才必需先行离去。”
孤焰插口道:“我武功最高,可拖延魇主的时刻最久,你们就有较多的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