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星站在场外,细细观究,又道:“这阵法是三方联合,一是幻影原身,二是施术起阵之人,最后是操弄灵识之人,只要能破解其中一个关键,阵法立破!”
孤焰边打斗边问道:“所以要杀了原身?”
见昊星点头,他暗想:“我可不想自己抹脖子!”
忙反对道:“这幻影身法厉害,要杀原身应该不容易。”
昊星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所以只好杀了操弄灵识或施术之人!”
孤焰心想:“施术者不是先生就是灭魂,这二人都杀不得!”
见幻影袍袖拂来,一个矮身避让,又道:“无论如何,我不犯杀戒,或者我们打断术法。”
昊星骂道:“顽固的小和尚,这当口还管着杀戒!你不杀他们,这幻影会一直纠缠你,直到你筋疲力尽,『他』不会累,你可堪不住!”
孤焰极目望去,见营账垒垒、众军满遍,要寻找灭魂藏身之处,有如大海捞针,就道:“先找到施术之人再做打算!”
昊星道:“施术者肯定不会离得太远,必在方圆百丈之内,你只好一边打斗一边带着『他』四处寻找。”
孤焰远远看见魔君主帐就在百丈内,周围有数以千计的重兵列阵保护,心想:“灭魂方才虽以幻影现身,但施展术法必须是真人真功夫,现下他应该又回到主帐里。”
就道:“主帐守备最是森严,他们应该就在那里操弄术法。”
昊星道:“若真是如此,只怕我们未近主帐就已经被乱刀砍死,就算破了阵法,也无法突破大军围剿。”
孤焰右袖拂然,唰唰急转,扫退幻影,又道:“此刻若一味往外冲,必会遭受大军围杀,这主帐只有百丈之距,我们深入虎穴挟个人质出去,他们才会投鼠忌器。”
昊星赞同道:“好!就这么行!”
“碰碰碰!”
孤焰气布胸口,故意连受幻影三掌、倒飞十数丈,假装节节败退,一面解除灭魂疑心,一面越来越接近主帐,昊星也赶紧跟了过去。众军兵眼目并不高明,看到心中崇敬的少君幻影打得对手毫无招架之力,替灵王们讨回了颜面,都兴奋不已,一时情绪沸腾、士气大振,忙自动让开夹道,好令少君大发神威,哪里还注意到敌人已悄然接近主帐。
就在离营账口只五十丈距离,果然戒备重重,一千夫长甚是机警,赶紧大喝:“众兄弟,提刀戒护!别让敌人再靠近了!”
所有军兵都亮出兵刃,孤焰知道不能再佯装,喝道:“准备了!”
连发数掌击退幻影,双足左右飞踢最近数名军兵,与昊星相视一笑,同时抢上他们的雪狼座骑,朝主帐奔去!
孤焰深知魔军布列习性,当先领路,专挑稀疏处左突右钻,他双掌左右开弓地扫开阻挡,两旁军兵像投弹般一个个被往后抛去,没有骑兵指挥的雪狼认得孤焰是魔主,追得并不怎么拼命。
而外围的军兵见生出意外,匆匆挤前来应援,却被跌落的军兵砸中倒地,又压了后方赶来的人手,一时混乱成团。
雪狼天性狂野,认出昊星并非主人,四爪猛跳要将她甩荡下来,后方追兵涛涛涌来,她一旦摔落地上,那是绝无生路,她不知如何驯服这头猛兽,心中一急,只用力拉扯缰绳。
雪狼受了困扼,凶性大发,更是长声嗥叫,四肢一屈,就要着地翻滚,孤焰忙叫道:“抱住它头颈,轻轻挠痒!”
“挠痒?”
昊星一愕,还来不反应已被横摔出去。孤焰忙大臂一抄,将她接了回来,放在自己身前,拉着她的手放到雪狼暖茸茸的皮毛下,轻轻抚揉着它的颈边、咽喉,那雪狼十分舒服,顿时温驯下来,好似家犬般。
昊星心中惊奇:“原来这凶兽也能这么乖巧……”
她忽然觉得带领自己抚摸雪狼的手更是温柔,仿佛他轻轻抚摩的不是雪狼,而是自己的手,她终于触到了这个男子隐藏在冷淡外表下那温暖细腻的心思,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奇异温馨和感动,似乎自己也被软化驯服了,正当她芳心微醉时,孤焰另只手已扫落一名军兵,夺了匹雪狼,就把她凌空抛了出去。
孤焰知道两人若共乘一骑,一下子就会落入包围里,昊星身手不弱,自护有余,所以定得教会她骑雪狼。昊星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恨恨地瞄了他一眼,心中那点甜蜜顿时化为满怀苦涩:“倘若他不修行为僧,该有多好……”
她天性机敏,一下子就驯服雪狼,策骑紧跟在后,却把心中不快全发泄到魔军身上,双手连连疾舞,射出十数道银刃阻挡后方追兵。
就在孤焰突冲过骑兵封锁,更靠近主帐时,数百名长枪手已分从两侧冲出,杀气腾腾的排列成一面坚墙。
孤焰生出一股吸力,将昊星带到身边,搂着她纤腰纵身一跃,足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一片银花花的枪杆、枪尖,这枪队的武器伤不到他半点,反倒成了长排天梯,让他可以在军兵的头顶上借势飞走,千夫长眼看着两人已越过头顶、奔近主帐,忙一声令下“射!”
众军兵大臂一挥,将手中长枪朝两人后背狠狠抛掷过去!
百多支枪矛咻咻射来,虽不若飞箭迅快繁密,但势道更加猛烈,魔军个个骁勇善战、臂力奇大,每一枪都可插石穿甲,更何况是对准二人血肉之驱掷出,只要有一枪中了,都是当者立毙。
孤焰凌空一个旋转,反身面向枪矛、倒退而飞,全身七分力道运于掌心,拉出一面气墙,那枪矛遇到他坚韧的气墙,尽倒射回去。
众兵未料他一人竟能挡下百多支长枪,惊骇不已,见天空忽下枪雨,纷纷举盾抵挡、惊奔乱闪,一阵啵啵啵连响,被击中者都骨折胸挫,口吐鲜血的翻滚落地。
孤焰凌空翻一个大觔斗,宛如大鹏般投向前方,挥袖扫下数名骑兵,又抢了二匹雪狼,将昊星掷向另一匹,她身手也利落,伸手拉住缰绳,凌空飞了几尺,一个甩身劈腿,当即稳稳跨坐狼背,二人又续往前冲!
魔军眼见孤焰再逼近主营数丈,左右斜刺里各冲出一个千人长刀队,骑着雪狼赶来阻挡。
魔军乃是百练雄师,其剽悍勇猛孤焰最是清楚,他虽武艺高强,也不敢徒手敌上千人,忙抢上一根长枪,左挑右打,顷刻间挑飞了数十名刀手,但立刻就有军兵补上,再无法寸进。
孤焰见他们临危不乱,迅然间已重整阵脚,结成严整壮实的方阵,他大是欣慰十年练兵有成,但见他们奋勇杀向自己,又不禁感到“自作孽、不可活”。
昊星见军兵四面八方蜂涌过来,忙放出一张有“旭日东升”符印的坦罗灵片,飘向天空,忽然间,那灵片一个翻转,牌面向下,竟是对着前方军兵射出万丈光芒!
众军一阵惨呼,双眼给灼伤得睁不开来,他们在急驰之中忽然失去平衡,都滚跌下地,魔军阵势一时大乱,孤焰眼见子弟兵受了重伤,情急之下,连忙以指气射下那张灵片。
昊星怒道:“你做什么?”
指尖一划,那灵片就回到她手中。孤焰自知理亏,心虚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扯缰绳,教雪狼放足前冲,又奔逾数丈,昊星啐道:“生死关头,你饶人家,人家可不会饶你!”
孤焰出手只伤不杀,多留分寸,但怕昊星狠下杀手,忙道:“我指望魔主对付魇妖,双方不能闹得太僵,你下手得留情些!”
昊星无奈,只得依言,却见数十名持刀手甩蹬滚下地,以地堂刀法狠狠砍往二人座骑。
雪狼吓得惨声呼嗥、胡乱蹦跳,孤焰伸手拉住昊星,同时将真气往足下“涌泉穴”泄出,再猛扯缰绳令雪狼撑地弹跳起来,如神人天马般跨空飞过十数丈,落下时掌风一扫,四周军兵纷纷向外倒弹出去,清出一片落脚空地。
后方杀声隆隆,却是幻影骑着雪狼追了上来,众军兵虽知领头者只是个幻影,但人人脸上焕着光采,拼命呐喊助阵,这幻影多少弥补了他们追随少君的想望,却是灭魂始料未及。
孤焰看得哑然失笑:“『他』只是个影子,竟也有模有样的学我骑雪狼!”
那幻影对准孤焰扑身而去,掌风如大刀当头劈下,倏忽间,就要将他从头到脚剖成二半,实是冷血狂霸至极,孤焰想道:“原来我下手时这么凶狠!可我只是劈了他面罩,他却要将我劈成二半,当真青出于蓝,孺子万万不可再教。”
他不敢过份出招,以免又被学了武功,只得身子一矮,钻入狼腹之下。
幻影不见孤焰,疾收掌势,一个秋风扫落叶的回旋踢,将那雪狼踢飞出去,孤焰却是早已转到幻影身后,连出数掌重创他背心,幻影看似随意的紫袖倒拂,却能把背后怒掌都挡开,又逼得孤焰退后数丈,幻影神态潇洒地飘身一转,阻挡住前路,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优雅闲逸,越来越似真人!
孤焰虽想保留实力,也只能稍稍拖延幻影的进步,他自卫中不经意使出的精妙招式,仍被一一学去:“再这么下去,迟早给灭魂看穿!”
那主帐只十数丈距离,却似乎越行越遥远,怎么也到不了。
只迟滞一瞬间,周围又是重兵云集,那边昊星因多留手,一下子就陷入苦战,孤焰闪身过来,为她击退几个军兵,一扯她臂膀喝道:“走!”
就在这时,幻影再度追来,对着孤焰发出雄浑掌劲,孤焰袍袖转如大盾且卸力转力,借对方掌劲相送,人加速飞越近七、八丈的距离,终于落到主帐前方!
虽仍有百多名军兵奋勇抢近,但孤焰视若无睹,举手间就开出道路,一个转身就要冲入营账,忽听到数十丈外的小营账里传来一声大喝:“放箭!”
在主帐前的军兵本已所剩无几,听到主君下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退向两旁。
“错了!”
孤焰认出那是灭魂的声音,脚步顿止,心中大震:“他不在主帐里!这儿重兵集结是故意引我深入大军之中,再无可能脱逃!”
这一喊声彻底破灭两人逃生的希望!
同时,幻影再度杀向孤焰!
昊星于千军吵嚷中认不出灭魂声音,见孤焰又被幻影缠住,她心想自己可以擒抓魔主当人质,旋即飞身而上,左手以十六张坦罗灵片祭起一面银光盾牌,抵挡身后即将射来的飞箭,右手将剩余的六张坦罗灵片狠狠射向魔主营账,务求一举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