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园外的浩瀚草原,七、八百头黑豹直逼过来,豹子天生的锋锐气势犹胜过千军万马,顷刻间就将风小刀包围得水泄不通。
“冤家路窄!小子,这回你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萧萧见风小刀落单,心中大喜,大镰刀舞得银光涟涟,有如放线风筝,娇媚的丹凤眼含着杀气,却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风小刀满腔怒气正好发泄在恶寇身上,长刀激出一道银芒,大声道:“大爷手痒,正想砍几头畜牲来祭刀,狗爪子就巴巴地送上来!”
萧萧见风小刀语气放纵,得意笑道:“从前你心思稳定,连百多黑骑也对付不了,何况今日你心浮气躁,还敢口出狂言?”
风小刀暗想就算打不过要逃跑,也该引得黑骑离远一些,就故意挑衅道:“贼婆娘!大爷敢当街拦道,就单手也能收拾你,更不怕你群殴烂打,你要害怕,赶紧滚回家抱娃娃去!要不然教狗爪子一起上,省得大爷多费功夫!”
“想逞英雄吗?姑奶奶料理你也费不了一时半刻,回头再收拾儒园,兄弟们还客气?上!”
萧萧娇喝一声,数十弯银虹同时闪出!风小刀心中打定主意:“儒园在南方,我向北而去,只要撑个几日,觅得一处丛林,就有望逃生!”
虽记忆所及,恐怕十数日的路程都没有大片丛林,他仍硬着头皮,在千百道刀光炼影中杀出一条血路,摧豹往北疾奔。
萧萧见风小刀狼狈奔逃,大喝一声,挥刀带众骑追上。
正当风小刀陷入浴血苦战,远方又有另一名女子呼啸而来,风小刀听她丹田气足,功力犹在萧萧之上,暗叫糟糕:“黑骑又来厉害帮手!”
呼啸女子一身五色彩服、珠花乱颤,五官明艳大方,眉弯眼笑,见风小刀边杀边逃地往北冲去,数百黑骑滚滚如龙地紧追在后,大喝道:“傻小子,别跑了!撑着点!”
风小刀一怔,还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女子亲切的笑容有几分熟悉,就信任她且听话而行。
他不再奔逃、薄冰猛力一挥,将数十把飞砍来的大镰刀全迭迭相黏到刀身上,同时将金龙鞭一端缚在腰上,另一端长甩出去,勾缠住数十条黑骑的铁锁炼,硬是以庞大的内力镇住围身的百多名敌人,除非黑骑们丢弃兵刃,否则无法逃脱,但他也被困在旋涡中心。
其他五、六百名黑骑围在外层,就抛飞镰刀攻杀,但因隔着里层的百多名黑骑,相距甚远,攻击力道受了限制。
风小刀左手还以烮火抵挡零星砍来的镰刀,但以一人之力拖住上百人,必需稳住下盘,已顾不得下方凶猛的豹群,硬是被咬上好几口,腾风为护主人也奋勇作战、伤痕累累。
“北帝敕吾符,一光在镜心,万镜皆灭,急急如律令!万冰镜阵!”
彩衣女子高声呼喝,双掌合十又向两旁展开,掌心各冲出一道光束,如飞箭般从左右快速射出!
彩衣女子又高喝道:“傻小子,快出来!”
风小刀听其命令,连忙抽回薄冰和金龙鞭,脚下连踢翻二头黑豹,双足夹紧腾风,纵身一跃,如大鹏般飞向彩衣女子。
萧萧见状,大镰刀飞空扫向风小刀背心,风小刀甩刀后挡,震退了萧萧的偷袭,众黑骑也学萧萧将大镰刀纷纷甩飞过去。
彩衣女子纤腰一抖,甩出一条长丝彩带,叫道:“抓紧了!”
风小刀一面抵挡敌人,一面甩出金龙鞭勾缠住长丝彩带,顺着彩衣女子退掠之势,飞出光圈外,他凌空下望,却看见一幕不可思议的惊人景象——
二道光束端最后交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光圈,将七、八百名黑骑全围困在光圈之中,接着光圈拔然冲天,变成三丈高的冰幕,这冰幕曲曲折折,宛如千万片明镜组成般,将数百黑骑反复折射,成为千千万万的浩盛军容!
群豹忽然发觉被无穷无尽的敌军包围,惊惶地胡冲乱闯,一旦起了冲撞,更是它们互相疯狂攻击、践踏撕咬的开始,连黑骑也控制不住地被甩将下来,成了尖牙利爪下的牺牲品。
萧萧见两道光束就要合拢,识机不妙,连忙一声长啸,策豹反身疾奔,赶在形成冰幕前从光束夹缝中闪出,来得及逃出者不过十数人,其余黑骑尽被围困于阵中自相残杀。
风小刀满身伤痕、目瞪口呆地看着水幕,彩衣女子双手叉腰,得意笑道:“等阵中再无半点生气,这万冰镜阵就会消失!”
因为风小刀拼命将黑骑聚在一起,拖得半刻,她才能顺利施展术阵围灭黑骑,对眼前小子实在激赏,忍不住大力拍了他后背,朗笑道:“小子,有你的!竟敢独挑黑骑。”
风小刀真气内蕴,本能地肌肉一弹,将她的玉掌震开。“唉哟!”
彩衣女子呵一口气在红痛的手掌心揉搓,笑道:“皮粗肉厚的,小子功力不赖嘛!”
风小刀沉默不答,只低头抚摸腾风,又拿出玉肌清露为它上药。彩衣女子又道:“说你傻、真是傻,你又不认识我,我教你待在豹群中片刻,你就乖乖听话,不怕我害死你吗?”
风小刀头也不抬,闷声道:“我被追上也是死路一条,横竖是个死,不如就赌一赌。”
女子奇道:“怎是死路一条?以你身手要撑到静仁儒园,该不是难事,怎么你不知道北方是荒原雪漠,向南才是静仁儒园,还拼命往北跑?”
风小刀这才抬头,呐呐地道:“我知道。”
他曾被万冰镜阵困过,眼前女子比起路潇遥,功力犹胜三分也不止,能将阵法用来杀敌至此,除了苏无妒不会有别人,再看她眉目依稀有路潇遥的俏丽模样,只不过爽朗中自信大气,路潇遥却是娇柔可爱。
他想起路无常那张黑黝黝的脸,不禁暗暗庆幸:“幸好遥儿像极了她娘亲,没有半分爹爹的模样……”
苏无妒收到女儿活着的消息,正是心花怒放,看什么都可爱,瞅着风小刀许久,呵呵笑道:“我明白啦,你是想将恶贼引离儒园!说你傻,还不承认?你一个人打得过这么多黑骑吗?儒园那儿聚集了许多人,而且无邪门主也在那里,你干啥傻乎乎地一个人逞英雄?”
风小刀想黑骑之围已解,灵珠又已交给路潇遥,不如改道青舍杀玄音,就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先告辞啦。”
苏无妒笑道:“这就想走,也不留个名儿?难道下回再遇见你,仍唤你傻小子?”
风小刀想起风雨古庙初相逢时,路潇遥也硬要相问姓名,心想:“遥儿的脾性也像极了她娘亲。”
拱手道:“无名小子,不劳前辈记挂。”
苏无妒忽又猛力拍了他背心,大声道:“记挂!记挂!怎么不记挂?我得记着跟你讨恩情!你身手不差,将来定大有用处!”
这回风小刀存了心,就卸了内力结结实实受她一掌,苏无妒甚是欢喜,笑道:“你这小子真有趣!你向来都这么有趣吗?舍命为人家打退黑骑,又不想让儒园那帮人知道,人家打你一掌,就甘心挨揍,倒是受了恩情,拍拍屁股就走!天下有你这么奇怪的人吗?”
风小刀见她似疯疯癫癫的说笑,其实心眼甚明,一时无言以答,只道:“多谢前辈,告辞了!”
苏无妒见风小刀硬是不相理,心中也别扭起来:“臭小子!这么古怪,老娘偏要知晓你的来历!哼!我倒瞧瞧你有多别扭!”
又举掌打下,风小刀仍是卸了内力任由她拍一掌,忽然间,全身竟有如雷殛,来不及反应下,已被五花大绑,一屁股摔坐在地,动弹不得。
原来苏无妒掌心暗藏一枚“五雷捆仙索”,这宝物触身如雷殛,趁人疼软无力时,就化成数十道绳索将人捆绑,任是大罗金仙也难逃脱。
风小刀未料遭她暗算,忿怒心起:“无邪的人怎都这么霸道!”
苏无妒瞧他扬眉瞪目,明明满腔怒火,却硬是咬紧牙根不吐恶言,更觉好奇,就轻身一跃,骑上腾风,哈哈笑道:“这大猫儿真有趣,你骑着挺威风,我也试试!”
她不知使了什么妖术,豹子竟乖乖向南飞奔。
风小刀在与黑骑对战时,衣衫早破烂不堪,如今被苏无妒拖行于地,荏草一丝丝刮得他后背、腿肌尽皮破血流。
虽然他以气劲护体,不至于挫筋断骨,但表面细伤累累,就好像被千把小刀割刺般,痛得他几乎昏厥。
他空有一身武功,偏偏被捆得半点也使不上力,只能拼命咬牙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