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个体，为什么都想站在高处？
很大程度上，或许是为了避免一种无奈。
冷青流盘坐在山巅，一袭青衣，胸前赤峰剑寒芒闪烁，静静的躺在他盘起的双腿上，乌黑长发间，两道微弱的红点不时闪烁，正是两颗顽皮的血皮笼。
牛霸天靠在一颗古树树根庞，虎三娘靠在牛霸天胸前，夫妻二人受的伤势都不轻。
青涩青年模样的白灵，低头不语，偶尔抬头看一眼前方冷青流的背影，青衣边上探出赤峰剑血红的剑尖，每一次看见都会让他浑身一颤。
仿佛下一刻，那一把长剑就会裹挟满天寒气从天而降一般，那阴冷刺骨的寒气让他不敢去回忆。
冷青流起身，赤锋剑不见身影，他踱步走到白灵身前，抬手摘下了面上的无相面具，露出了那一张精致到诡异的面容。
在白灵眼中，那一张面容比无相面具更精致、除去那一对冰冷的血红双眸，这一张面孔比他见识过的大部分女修，都要美。
就是美，不论怎么看去，都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而在牛霸天夫妻二人看来，那一张面孔却是恐怖至极，让他们不寒而栗，冷清流的脸，宛如白玉雕琢，就像一张精美的面具，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神庙之中供奉的那些神像。
“我行事，不需要你们这么多人跟着我，我只需要你们其中一个。”
牛霸天闻言轻轻推开虎三娘站了起来，俯下身子拱手请求“尊上，可否让我随……随您同去，我修为不高，但我……我皮糙……肉厚，可以为您，鞍前马后。”
“你不行。”冷清流直接拒绝。
“为……为什么？”
“你说话，我听着费劲儿。”
……
牛霸天挠了挠头，口吃又不是他故意的，他生来就这样。
自荐无果，牛霸天眼中带着留恋看向了身后的虎三娘，虎三娘也只能瞪着眼睛，却也不敢瞪向冷青流。
本以为冷青流是想虎三娘随行，谁料冷青流却是转身将手掌排在了一直沉默的白灵肩上。
“我也不喜欢身边有只母老虎盯着，就你吧，你愿意吗？”
虎三娘闻言浑身发抖，额头上的妖印已经快要被点亮，就在妖印发作要惩戒虎三娘之时，牛霸天一把按住了暴脾气的虎三娘。
冷青流根本不在乎虎三娘的感受，也不在乎白灵会不会愿意，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去吧。”
冷青流缓缓开口，只见两只血皮笼恢复原本大小，一左一右随后不断碰撞，似乎是在争抢着什么。
冷青流伸出左手，随手拉了一只到掌心。
悬在冷青流掌心的血皮笼悠悠旋转，上下浮动似乎很是得意，而对比下另一只则是绕着冷青流飞舞，想要接近又似乎不敢往前。
冷青流无奈伸出右手，只见另一只血皮笼下一刻就落在了右手掌心上。
冷青流笑了，拍了拍右手上的血皮笼“这次，就辛苦你了，记得不要闹脾气。”
两个呼吸后，血皮笼微微晃了两下，不情不愿的飞到了牛霸天夫妻二人身前。
“这是我的灵宝，你们夫妻二人要好好照顾它，此番过后，你二人便配合它去收集血气，一个月后，它会带你们来寻我，明白了吗？”
“尊命，属下知……知道了。”牛霸天咬了一口口水，连忙答应。
这可是传说中的灵宝！乃是灵界才有的天地造化，到此刻，牛霸天已经可以猜到冷青流的一些来历了。
虎三娘性情暴躁，却比牛霸天细腻了不少“敢问大人，需要何等血气？”
不同于牛霸天，虎三娘没有称呼冷青流为尊主，不过冷青流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虎三娘也松了一口气。
“皆可，妖兽、妖修、或者……人族修士，亦或者是凡人，随你们。”
冷青流又拍了拍沉默的白灵“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最近这附近，只怕会有执法者和正道仙门游走，自己看着办，我只需要足够的血气。”
“去吧，我不喜欢说太多，也不喜欢你们在我耳边唠叨。”
虎三娘心中就算还有疑惑，此刻也不能说了，而牛霸天此刻却是再度拱手请求“还请尊上，善……善待我二弟，我二……二弟还小，若有冒犯，多担待。”
“去吧。”冷青流没有答复。
“是！”
牛霸天只得深深注视了两眼白灵，白灵见大哥大嫂就要离去，再也绷不住了“大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
泪花闪闪，白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若不是他私自拿了大哥大嫂的积蓄，怎么会落在冷青流手里沦为妖奴，想到这，白灵心中是万分懊悔，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二弟，等着大哥！记得听尊上的话，不要……不要忤逆尊上。”
“二弟，听你大哥的，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牛霸天与虎三娘夫妻二人的背影缓缓远去，白灵久久未能平静，身后还有冷青流，他手足无措，只能把头狠狠低下什么都不去想。
“站起来。”
白灵征了一下，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冷青流。
冷青流看着红着眼的白灵，随意的坐在了一颗石头上，再度开口。
“你，为什么要去私自偷你兄嫂的储物戒？”
“那不是偷……不是……”
哦？冷青流看着忽然抬起头来的白灵，忽然眼中闪过血光。
“要好好听清楚，我的问题。”
这一瞬间，周遭空气里的温度都下降了，白灵忽然惊醒眼前的人可不是对他宠溺的大哥大嫂，而是可以随手杀死他的恐怖存在。
“玄都山，狼妖夜丰，他答应我，只要我拿出三百灵石，他就告诉我抑制我毒性反噬的方法…我没有灵石，只能去偷拿大哥的…”
“夜丰？玄都山……？”
“是的。”
冷青流闻言却是笑了起来，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呢？
白灵被忽然发笑的冷青流吓得不知所措“尊……尊上，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狼妖夜丰，已经死了。”
嗯？！
白灵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想起冷青流的实力，他可没有必要骗他，心中忽然一片清冷。
“不过小家伙，你运气可是不错。”冷青流抬手，亮出手里的血皮笼。
血皮笼浑身血气弥漫，无数狰狞的魂魄在其中浮沉，见到这一幕直接让白灵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冷青流见状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不想浪费大量灵力去赶路，而白灵有飞行能力，他怎么会挑选白灵来随他一行。
抬手从血皮笼之中一抓，只见一头浑浑噩噩的狼魂被冷青流摄了出来，正是死在他手里的狼妖夜丰。
一路走来，一直没机会处理这只狼魂，如今时机正好。
冷青流二话不说，对夜丰进行了搜魂，夜丰的灵魂受到剧烈刺激猛然惊醒“为什么——！”
冷青流可懒得搭理，加大了搜魂的力度，这般搜魂与直接撕裂灵魂没有两样，夜丰意识混乱只剩下无尽的哀嚎。
而一旁看着这一幕的白灵身心已经受到剧烈冲击，心中已经不敢有一丝反抗的念头。
连续搜魂，冷青流在得知夜丰的大量记忆后，手心忽然裂开一道猩红色的口子，一口将残破不堪的狼魂吞了下去。
“你……到底是人是妖！”
白灵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忙求饶“是我多嘴了，属下知罪！还请尊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白灵一命！”
冷青流看白灵的模样，只觉得不屑，他又不是什么走火入魔的废物，还犯不着为了几句话就杀人。
“那狼妖是骗你的，他只不过看你心性幼稚，想让你偷来财宝后把你杀了，之后远走他乡而已。”
“是这样吗…都是妖族…夜丰他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
夜丰自然不会欺骗你，但冷青流就不一定了。
冷青流随后开口道“区区幻毒，我随手替你压制就是，只要你对我可以产生价值，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败在我手里吗？”
白灵听到冷青流的话，心中缓缓燃起希望“是因为……尊上您先发制人，谋定后动？”
“非也，料敌先机本就是本分。”
“那是因为尊上剑道修为深厚，剑术无双！杀伐果断！”
“也不对，道法剑术，都不过是外显表象。”
接连被否定，白灵心中只剩疑惑，忍不住问到“那是因为什么？”
冷青流随口笑道“因为，我是强者，而你们是弱者！”
见白灵苦笑着摇了摇头，冷青流负手而立，开口提醒。
“强者，长善救失，虽自傲却永远不会自大，而弱者，连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就如你们三妖，身为妖族，却只倚仗手中法器，空有一身蛮横体魄……而你，虽然手中没有法宝，却懂得发挥自己妖族的天赋用毒对敌。”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选择你随我同行了吗？”
白灵不明觉厉，感觉茅塞顿开，看着冷青流的眼中已经带着一分恭敬。
冷青流见状，心中冷笑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不论是故意将血皮笼这等灵宝展现给牛霸天夫妻二人眼前，暗示他冷青流的身份，还是哄骗眼下心性单纯的白灵。
冷青流做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只因当妖印刻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了无法反抗他冷青流的意志。
偶尔给个甜枣，萝卜加大棒，只不过是为了消磨他们心理的反抗意识，让他们更心安理得的为他冷青流驱驰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