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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跳蚤市场

十二月底大家参加初试后,都纷纷收拾行李离校。谁都没有料到,那一年,忽如其来的疫情席卷大地。

人们害怕、无知、无助、恐惧、焦虑,医院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在关注和谈论着各地的感染情况。为减少人员流动,大学自然没有办法按时开学,亦好有时候也会在闲暇时候望着窗边感叹,可能光是遇见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缘分,也或许这是前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短短几见,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疫情偷走了亦好那一届大学生在大学校园的最后时光。等到疫情政策稍微放缓,已经到了五月份,学校通知部分非紧急地区的学生可以返校,就这样,亦好才回到了学校。

这次的返校学生很少,大概只占全校的三分之一。亦好宿舍8个人,只有3个人返校,其余的舍友家在外省,亦或者是实习,返校手续太难办理。

刚好赶上毕业季事儿最多的时候,但是留给三人的时间没多少,毕业离校的时间近在咫尺。三人一边应付着学校琐碎的通知,另一边,还要负责其余几个舍友的行李,能打包的尽量打包,不能打包的尽量放在跳蚤市场上售卖,宿舍在5楼,楼里也没有电梯,可想而知,时间的艰巨。

亦好他们三个人刚赶回学校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行动起来。关注学生会关于跳蚤市场的通知,到点三个人都守在手机旁边,就为了能抢到个好摊位。

跳蚤市场一般是从下午开始的。短暂的午休后,三个人各自拿着沉重的物件,到主楼前面的广场找主办方帐篷签到,找摊位。

亦好一手拎着3个暖瓶、3个小马扎,一手拿着装有各种小物件的双肩包,手臂勒的生疼,把东西放在地上,稍微歇歇手,迷迷糊糊,一抬头便看到了他,他从西到东逆光而来,夏日的夕阳很亮,光线下,他的头发仿佛在发光,似乎也在寻找摊位。亦好其实有点惊讶,夏季穿短裤、拿着吉他的他,与冬天的他好似不太一样,活泼了许多。

其实亦好从未设想过再次偶遇的场景,这次开学,不同以往,食堂、操场感觉人都比以往少了好多,好多人因为疫情都没有返校。在这种情况下,又看到了他。仿佛老天爷想要亦好抓住这个机会,去认识一下她,也或者是亦好的执念促使她能赶在毕业前夕又再次见到他。

无论是考研时每天偶遇,还是现在时隔半年的许久未见,亦好的心一如既往的,在见到他的那刻便停止了跳动。。

亦好也懂得,自己要有足够的阅历、有对世间万事的客观的见解,才能让这次的一见钟情脱离低级趣味,不那么背叛事实。心动可能会有很多次,但是恋爱作为心动的有效延续,有的人可能可以把心动很好地延续下去,有些人可能不太具备这种能力。而亦好显然是后者。

她其实也有意识地察觉到了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原先初中的同桌、以及大学时期的赵文启,无论哪段经历都在暗示自己的不同寻常。她很难进入一段恋爱关系中,感情在一开始便就很快地结束,她不知道为什么。

亦好相对于对他人的依赖,不得不承认,她更渴望的是自由、是独立、是没有太多情感羁绊的状态,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自己可以完完全全自力更生。她会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危机感,做好被抛弃时随时潇洒抽身离开的准备,不论处于哪种关系。

亦好自我安慰,自己这样做是因为不是恋爱脑,是因为所谓的理性。倒还不如肯定地承认,这其实已经超出了情感上自我控制的合理范围,防御性地否定对自身对归属感的需求。

还记着,当初亦好和李欣两人一见如故,有时会因为李欣刚送给亦好一个发圈,甚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卡,亦好都会感觉非常不自在,亦好总会下意识拒绝别人的好意,如果接受了好意,就想立马、甚至加倍还回去。

成熟的独立,理应是在自给自足同时,不否认我们本身对人际关系的渴望,不回避我们对人际关系的渴望,不回避我们与其他人之间要产生不可避免的联系。但是这个道理,亦好还没想明白。

时隔半年,她还是看向了他。亦好最终还是承认,她贪婪,她自私,她想能和他有认识的机会。

她开始不再隐瞒,也不再向李欣隐瞒她对一个陌生人的喜欢,她觉得她很难再会遇到这样的一个男生,也很难再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熟悉又陌生、一眼万年的心悸。

相对于亦好,李欣敢爱敢恨。还记着有一次,李欣瞒着亦好,独自一人踏上去新区的公交,那时候正逢12月,北方有的只有刺骨冷风、萧瑟的冬日、与成片光秃秃的树枝,李欣义无反顾,不顾严寒,穿上短裙,搭配薄薄的保暖与长长的马丁靴,奔去了新区,为了去找仅仅认识3天的网恋对象,两人都没见过一次面,甚至见面的第二天就是英语六级考试。那是大三的上半学期,李欣在此之前考了好几次六级,一直没有考过,那次六级考试可能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次机会。庆大可能跟别的学校不太一样,每次的六级考试都有人数限制,每次六级报名都是一场无硝烟的抢夺之战。

李欣这样的冲动见面,自然备考的不会很充分,最终以相差三分的成绩败北,而她和那个男生后续也由于疫情的原因无法见面,在无数次关于游戏的争吵后,选择和平分手,坦坦荡荡。虽然对外说是和平分手,但是亦好记着李欣每次无助的电话、无声哭泣到半夜3点的痛苦,记着她在短短1个月的时间内狂瘦20斤的样子。但是李欣跟亦好肯定的说她从不后悔,大大方方爱过,也坦然为心动买单,还记着那时她那双含泪却异常无悔的眼神。

人生苦短,不留遗憾,这是李欣的人生信条。亦好在李欣的相劝下,一时头脑发热添加了那人为好友,谁知对方赶在亦好撤回申请好友的瞬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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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跳蚤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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