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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

“哇——哇——哇——”三只乌鸦在夜空中盘旋着,漆黑如墨的羽毛上倒映着隐隐有些发红的妖异月光。夏夜的风微冷,雾气渐渐汇成一团,只听一阵呼呼声,两只乌鸦应声倒地,口吐白沫。剩下的那一只匆匆飞到雾气一侧的树枝上,鸟头微垂。团雾中雾气流转,逐渐凝出一个人影,人影隐在雾中,模糊看不清模样。乌鸦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些,开口说话道:“禀王爷,襄阳城关大人已经被程公公处理掉,燕赵楼满斟酒据探子传回来的情报说死于妖火,但尸首并未寻得。”

雾中人影冷哼一声,道:“尸首都没有,就给我说死了,戌,你去跟丙把那探子灭口。“乌鸦似乎猜到些什么,将自己乱作一团的心绪压了下去,应了声是。雾中人影隐隐约约点了点头,随后在风中慢慢散去。乌鸦继续保持着垂头的姿势。

襄阳,羊祜山,少年子然一身穿行在山间林中,清泉鸣涧,夏蝉乱嘶,少年听不见,也看不见,,如春水般清澈的眼睛只看见山顶的一个破庙,紫烟缓缓升起。

少年爬上山,抵达破庙处时日已过三竿,少年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午时往羊祜山庙寻红尘大师。少年学着城里人的样子轻叩三下庙门门扉,无人回应。少年又掏出那张纸条,只见背面写着:如大师外出,自行进庙即可,务必快进快出。少年吱呀一声推开门,只见一个不大的木制主殿,两侧小庵早已破败不堪,入口也被堵住,香坛上还有一只将尽未尽的香,主殿里供着一位落尽灰尘的山神,少年走入主殿,不由自主地低眉。突然,山神身上的灰尘落尽,金光乍亮,原本半闭的双眼猝然怒目圆睁,金黄的瞳仁直对着少年的眼睛,那一瞬间,少年没来由地想砸碎眼前的山神像,于是抡圆了左拳砸了上去,只听得劈里啪啦的一顿响,山神像竟被砸的粉碎,反观少年的左拳,竟毫发无伤。神像原本所处的地方出现一个大洞,洞口之下有一段楼梯,洞壁两侧点着火炬。少年的潜意识告诉少年前面有极大的危险,身体的本能却在驱使少年向前。最终,少年还是选择听从本能行事,一步一步走下阶去。

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大厅出现在少年眼前,少年四下望去,眼瞳突然收缩,他看见地上躺着森森白骨,骷髅们胳膊伸向前去,似乎在竭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少年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右臂骨被烧焦的骷髅跪在地上,双手杵着一把带鞘长刀,鱼皮刀鞘上纹着两三朵红梅,如血般的红色渐渐蔓延着,不一会刀鞘上就遍布红梅,红色从刀鞘未端继续蔓延着,蔓延到地上,蔓延上少年的小腿又消失不见,少年只感到一阵凉意沿着小腿向上,只一瞬间,那红色便涌上少年双眼,少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当少年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石台上,周围是高大的白瓦院墙,少年揉揉隐隐发痛的头,坐起身来,跳下草垛,眼中满是惊奇。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少年不知所措地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惜院内除了一块大石台外别无一物,少年忍住自己对陌生人的抗拒硬着头皮走向院门。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哗的一声门开了,门外走进两个青色麻布,伙计装束的人,少年正准备与两人交涉,突然眼神惊恐,连连后退,只见两张白毛狐狸头突地顶在人类的身体上,眼目狭长,吻尖突起。少年稳定心神,学着城里学童低声念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随即抡着拳头向两个白狐脸跑去,白狐脸们好像没有看到少年一般继续交谈着,拳头划破空气发出”倏“的一声,但只是划破空气而已,拳头竟直接从两”人”身上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碰到,少年扑了个空,受惯性影响差点摔倒过去。

“听说了吗,今儿个晚上镇长女儿出嫁要办大宴,赵师喜赵老先生亲自下厨。”“什么呀,我看你是惦记来献舞的林花魁吧哈哈哈。””我去你的。”两人边聊边走进院子,徒留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年在原地。突然,少年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色彩不断变幻,时而灿若星辰,时而又炽若白昼,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一切又静止了下来,一阵大风袭来,将耳膜震得隐隐作痛,少年发现自己身处高天之上,苍蓝色的穹顶似乎只有咫尺之遥,已经懒得惊讶甚至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的少年张开双臂,凭空中的气流将自己托起又摁

下,衣角猎猎作响,少年观察起身下的世界,只见一片孤城横亘在万仞山间,那山又是奇高奇绝的,自然的伟力将地脉撕开,直喷涌到云端上去,山外则是无边的大洋与偶尔掠过的飞鸟。少年望向被群山包裹住的孤城,尽管身处几千米的高空,尽管相隔几千米的距离,但少年还是清楚看见了,就好似早就刻在脑海中一样,看见了孤城城门上的牌匾上用隶书写就的“见(xian)狐城”。少年还来不及回忆,画面一转,又来到一块巨石上,面对孤城,此时已入夜,星辰熠熠生辉,少年看见城池中央聚满了狐脸人,有人在翩翩起舞,身姿婀娜;有人酩酊一醉,斗酒百篇······都在面目狰狞地笑着,此刻,这些怪物脸上只有人类的欢愉,毫无野兽的贪婪。少年还看见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一点星火孤独地燃着,顷刻,火光滔天,大火迅速吞噬了整个城池。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从山上山下海边席卷而来,少年凭空感到一阵怒火从心底生出,少年不忍心看那覆灭的城池,把头转向一边,却看见一艘雕着龙头的大船停在岸边,船上一位穿大红蟒袍的人在跟一位金色龙袍,身材挺拔的人下棋。少年认出那位红色蟒袍就是那天清晨去了襄阳府衙的人,那人似乎也察觉了他的目光,早有预料般转头,对着少年微笑。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少年全身,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少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各种颜色又开始交融,纠纷,当世界静止下来时,少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破庙中,手里握着那把尸骨手里的带鞘长刀,刀鞘上的红梅渐渐隐没。“拿去吧,这是你的机缘”一个闷浊的声音从少年身后响起,少年转头,看见一个长相出尘物外,身穿道袍的中年人从大殿里走出来,嘴角含笑。“您好道长,请问您就是红尘大师吗?”少年试探问道。那人笑道“我就是,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常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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