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腊国皇宫掘山而建,倚山势下挖百尺,根据山体岩洞的走向和巨石的分布而建成。流水花园、草木禽兽、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据传真腊国皇宫建造前前后后三百余年,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气象。皇宫分三层,以木桥甬道相连,凿开山壁为道路,依据天然形成的山洞或溶洞为房间宫殿。若木循着队伍进门来,沿石阶蜿蜒曲折而下,来到第一层,第一层是真腊国祭祀的地方,山洞中央一个大祭坛,错落着几十间山壁内凿开的房间。祭坛两旁有石阶大道又蜿蜒曲折的走一会儿,来到一个五光十色的天然溶洞。石笋无规则的到处矗立在溶洞内,修成的石路则随着石笋的错落而曲折回环。凡是能修建房屋的空地,几乎都有木石混建的房屋宫殿。众人等越向溶洞里走,里面越宽阔,竟渐渐的凭空出现一块平整的巨石上,方有二三十里,巨石四周岩壁若刀削般光滑,支撑起巨石上方一处巨大的圆锥体的空间。巨石上修建了百十间木石混合的宫殿,这里便是真腊国国王所居之地。沿路和宫殿周围,散布着蜗鳞军值守,山下几条暗河绕过皇宫穿过山体,虽然已在溶洞之中,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海水的味道,时而见到一些各种鱼群游于其中。
众人在宫殿门前待了一会儿,欣赏这坐人间难得一见的宫殿,宫殿墙上皆是壁画,画着真腊国各种祭祀风俗和历来国家大事,有两尊巨大的石雕在门前两侧,分别是七晶龟和披甲蜗牛,石雕两侧还有一些体型较小的石雕,都是一些海鱼海龟海蜇海马之类。远远望去宫殿门楼上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海阍城。看这意思,俨然是把自己当做执掌总管大海钥匙之国了。
不一会儿,殿门开处,走出来一队童子,童子身上穿的都是鱼皮衣服,童子中间走来一位老人,也穿着鱼皮衣服,并点缀一些金线珍珠。老人道:“我王请诸位入宫。”
说着便引领诸位来客进入宫殿之中。真腊国国王勃木及其王侯子侄等早已坐定在大殿之中,殿内排列着数十张木桌,数百个木凳,桌上是各种酒水果品点心。众人依次上前作自我介绍,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代表哪个国家,是来做生意还是来邦交。依次自我介绍完毕,都根据侍者的引领到桌案前坐下。
国王勃木看众人皆以坐下,举起海蜇形状的酒杯,对众人言道:“欢迎诸位不辞辛劳,远来我国,共襄盛举。自三百年前,我国与摩罗国裂地而治,崇尚与海外诸国交流贸易。赖祖宗庇佑,地理优胜,得为诸国及诸国商人作货物流转交易之地,才有我国现在的繁荣景象。我勃木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话说完,便一饮而下。
国王勃木继续说道:“数月前,适逢一处火山喷发,喷发时海水蒸腾,乌云蔽空。有渔人却看到波涛内有一山丘随波涛起伏上下。正待要驶船逃走,忽见山丘浮出海面,有头有脚,其背能容纳数千百人。后来,这些渔人归来向我呈报此事。便派遣几十艘大船,数千人去捕捉,几近损失半数人船,终于制服此物。”
国王勃木得意的继续说:“后拖拽回国,竟无人认得此物。遍查典籍,才知是数百年未见之二十四节鳌。此鳌形状似龟,然其背壳上纹路相交处都为节窍之所在。每个节窍之内被筋膜包覆着一颗夜明珠,每颗夜明珠据传闻有百十斤重。据典籍记载此鳌全身上下纹路相交者有二十四处,故名二十四节鳌。”
勃木得意的又饮了一杯,睥睨众人道:“此次邀请诸位前来,特卖其中一颗。”
殿下来的众人有人问到:“还请王上出示一颗夜明珠,让我等众人开开眼界。”
勃木呵呵大笑道:“诸位何必如此着急。二十四节鳌还未曾刨杀,也只是在这几日之间。诸位远道而来,异常辛苦,不妨休息几日之后,定位诸位奉上一颗欣赏。”
随即,勃木便命侍者演奏舞蹈音乐,命酒使添酒夹菜,所有人也趁机相互寒暄结交起来。
歌阑酒尽,勃木醉醺醺的也未和殿下众人打招呼,便被侍者搀扶着进了后殿,皇后随同。国王勃木诸子侄看到这情形,也起身招待众人各自安歇去了。
是夜,侍者们引领着众人到宫殿的各处房间休息,若木三人被安置在一个大房间内,房间条屏横列、案几洁净。房间被条屏隔成三个卧室,每人一间。
避讽居士首先说道:“我这把老骨头要先睡觉去喽。这个把月可把我折腾坏了。”
若木考槃也自去房间睡觉。若木熟睡之际,恍惚之间听到沉闷的喘息声,听起来喘息声非常大,感觉能把人的胸腔给撑破似的。若木以为是做梦,便没有理会。不一会儿,又听到一声沉闷巨大的喘息声。若木起床查看,以为是老师或者考槃的鼾声,走近两人时,发觉两人并没有异常,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喘息声。若木自忖道:“定也是这些日子折腾的太累了,做梦罢了。”
也没有脱衣,和衣而卧。待刚刚睡着,又听到那喘息声,似乎比较之前的两声更加急促。若木揉揉惺忪的眼睛,心想,既然睡不着那便不睡了吧,起来散布于岩廊之下。果然,不一会儿,又听到那喘息声。
若木被吓的一怔,确定这喘息声不是再做梦了。便循着喘息声过去。
果然走不出几步,就被宫城的守卫看到,相互言语也不通,也不知道对方都说的是什么,但若木大致能猜到是让他回自己房间不要乱跑。若木心领神会的又回到房间。就这样,每当入睡便听到喘息声,折磨了若木整整一夜。
第二天,考槃和避讽居士看到若木无精打采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近来劳碌奔波,身体有些不适?”
若木回答道:“并不是,考槃兄不必挂怀。和你们说一件奇事,我昨夜每当入睡时便听到沉闷的喘息声,不知你们都听到了吗?”
考槃看着避讽居士,避讽居士摇摇头,又转过来对若木说:“不曾听到,莫非是你最近太过劳累,梦中听到的?”
若木便把昨晚的经过反反复复说了几遍,待确定考槃和避讽居士都没有什么疑问了才停下。
避讽居士道:“这等怪事,我竟然也是第一次听到。整个宫城之中,这喘息声只有你听得到,说明你与
这喘息声必然缘分不浅。说是什么神物发出的也有可能。”
避讽居士继续说道:“只是在这别国的宫城内,想任性的寻找一番,恐怕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若木松松肩膀,说:“既然没有办法,那就随天意安排吧。”
三人出门,来到宫殿陛见国王勃木。侍者回答:“勃木国王今日不见客,诸位如有需要可吩咐我等。”
众人你推我拥,有想见一见二十四节鳌的,有想出去转转欣赏一下异国风俗的,有想早早做完生意拉着一船金银财宝回国的。纷纷提出来需求后,都由侍者安排人带了出去。
考槃问侍者:“昨日我等众人虽已先到了贵国都城,然而所带的货物还需由下人随后带来。我们也要出去走一走看看,提前安排个货栈容纳随从和货物。”
侍者答:“这是自然。”便喊过几个人要带着考槃三人出城,帮其翻译。
考槃道:“不知昨日迎接我们的忽儿失有空吗?如果方便,还希望他能与我们一道出城。”
侍者答:“当然,当然。”然后喊过一个人去吧忽儿失找来一同出城去了。
这忽儿失,真腊国的一位翻译。因真腊国与很多国家有贸易往来,所以养了很多精通外地语言的翻译。
四人不觉来到了人潮拥挤的一个地方,这里便是真腊国最大的自由交易之地。来自各个国家的各种特产、货物、金银等都直接放在临时搭建的木台或石台之上,各色人等讨价还价的好不热闹。
突然,在人声噪杂之中,若木似乎又听到了喘息声,比之前更加急促,若木每听到沉闷的喘息声时,也
觉得自己胸闷气阻,像快要不能喘气了一样。若木仅仅扶住考槃,对考槃说:“我又听到昨晚的喘息声了?”
考槃见若木额头上沁的汗,示意避讽居士支开忽儿失,避讽居士便对忽儿失说:“今日有劳了,我三人随处转转,日落前便回。”避讽居士一边说着一边从考槃腰间解下钱袋,一股脑儿的都倒给忽儿失。忽儿失也大概领会了意思,肯定是有不方便外人在场的事情要做,也没有推辞,把避讽居士给他金银都揣进怀里,自己便消失在人海中。
若木三人循着喘息声找去,来到海边一处陡峭的悬崖上。若木对考槃他们说:“喘息声停了,似乎就是在这里了。”三人放眼望去,除了茫茫大海上散落的岛屿之外,完全不知道要往何处去。突然有听到喘息声,若木说:“声音似乎是从悬崖下传出来的。”三人继续寻访周围的住户打听去悬崖下的道路,竟然没人知道,看着暮色将尽,太阳已然落山。三人便随意寻访了一家人住下。
当晚,若木又被那喘息声折磨的胸闷难耐。便一个人起身出门,又回到这悬崖上。若木抖擞了一下精神,舒展了一下筋骨,便攀拽着悬崖上的葛藤下崖,刚下到一半,葛藤不甚坚固,若木摔下了悬崖,直直的掉入大海之中。
若木毕竟是在海边长大的人,水性自然不在话下。落水之后,便奋力的向海面游,刚游到海面正打算往海边游去上岸之时,又听到喘息声,这次听的更为真切。若木调整呼吸,吸气吐气几番,重新潜入水底,来来回回寻找了十几遍,终于在水下一个极小的水洞前又听到了喘息声。
若木浮出水面,调整呼吸后,又一头扎进水底,直接游进水洞。不知游了多久,若木感觉胸腔里已然没有了半点能换的气,想要回头也来不及,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若木苏醒,看到眼前的一幕吓的魂魄都快飞出来了。四五个人腰粗细,十来丈长的大蟒盘伏在周围,地上有数不尽的粪便一堆一堆的在那里,粪便随着水光一闪一闪。只见大蟒高高抬起尾部,后半段身体缓慢的蠕动,大量的粪便便从泄殖腔里一点点的挤出来。从新鲜的粪便里可以看出,那随着水光一闪一闪的正是披甲蜗牛的鳞片。若木也不敢喘气,匍匐在地上一点点的挪动,希望爬的离这群大蟒越远越好。可惜事与愿违,才刚挪动了几下,就有一条大蟒吐着信子游动到若木身前,紧盯着若木看。
若木此刻爬起身来,对着大蟒苦笑道:“看来今天我是逃不过变成蛇粪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