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或许我和伊鲁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在米菈座位旁的伊鲁特熟稔地收拾餐盘,动作小心翼翼地,深怕吵醒闭着眼睛的米菈。但不久后,火车的轮子就发出叽叽作响的剎车音,海伦娜望着窗外兴高采烈地说:
“哦哦!到了到了,龙虾、美酒、烤鱼排的依斯汉海岸!”
米菈这时也张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城市与作为背景的海岸线……
又是一座共和国的城市:蒸气、电线与水泥建筑。
米菈心想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充满着“海之精灵”传说的依斯汉海岸,应该是更美的地方。
米菈一行人一出车站,立刻走向这座城市的委托介绍所,几乎每个城市都会有像这样的介绍所,用来媒合各种需求的人与寻找委托工作的人。
“再不找到个可以赚大钱的委托,不出几天,我们就要啃草根了。”
米菈边走边说,一旁的海伦娜则吐槽:
“哼,还不都是你坚持要过贵族的生活,住要住高级旅店,火车票也要买头等舱,话说你刚刚那份烤羊排……那可是好几天的食费啊!这样前几天才赚到的赏金,马上就要花玩了。”
说到这,海伦娜大叹一口气:
“就说那时候他们市警队要表扬我们,我们应该要出席的,毕竟帮他们侦破少女连环失踪案,在表扬会场上要他们多给一点赏金也不为过吧!”
夹在海伦娜与米菈之间的伊鲁特本想插话,但立刻被米菈抢先一步:
“出席表扬会?你怎么不干脆去广场宣传帝国的『白色魔女』在这里?这样效果会更好喔!”
米菈刻意地讽刺让海伦娜说不上话来,支支吾吾的回话:
“好、好吧……可是就算你的身份不能随便公开,起码可以做些省钱的事情,像是不要那么重物欲享受啊!”
“哦……这倒是……”蒙着面纱的米菈煞有其事地摸摸自己下巴说:“那么我们就先从酒钱开始省起吧!酒又花钱,又会伤身,不如我们今天开始再也不买酒,你说如何,海伦娜?”
海伦娜一听米菈要断绝自己的生命食粮,立刻贴上前去哭哭啼啼地说:
“唉呦──开玩笑的啦!米菈不要这样啦,反、反正钱赚来本来就要花掉的,所以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也是很应该啊!”
“嗯嗯,我的好海伦娜,你能够懂这个道理就好!”
一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来到这座城市的中介所。
“什么──我们不能接委托?凭什么!”
中介所中,海伦娜隔着柜台大声质问中介所事务员,对方一脸为难地说:
“呃……因为你们说你们是外地人,我、我们这里规定不能介绍工作给外地来的赏金猎人……”
蒙着面纱的米菈上前微微推开气急败坏的海伦娜,压低声音冷冷地问:
“不能介绍工作给外地人?你们什么时候有这条规定的,外头的广告牌可没这条啊?”
“唔……这、这是最近才有的规定……”
“『最近』?有多最近?两分钟前吗?”
米菈一边质问,一边以下巴指指刚刚离开柜台的男子背影,说:
“刚才那个人是卡次哈族的吧?不仅是外地人,还是帝国遗民,你刚才不也介绍工作给他了吗?”
带着细框眼镜的事务员一听,面有难色地抿了抿嘴唇,好一段时间之后才微微发抖地说:
“这位小姐,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做这一行的,最怕起什么冲突,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也有我的难处,能不能请您多体谅一些……”
事务员说到这,海伦娜突然将米菈拉离柜台,到一旁的角落,小声地说:
“喂喂,我觉得有些怪怪……”
“怎么?”米菈也小声问。
“刚刚我读了一下那事务员的心思,似乎有人交代他『不能将委托介绍给蒙着面纱的女性』,否则将会对他不利……”
“有这种事……那你有读出跟他说这些话的人长怎样吗?”
米菈以眼角余光瞄向正在柜台后方神情紧张、作势装忙的事务员,海伦娜则摇摇头回应:
“我没办法……不知为何,那家伙的脸我读取不出来,感觉像是蒙上一层黑雾,又像是竖立在暴风雪之中的影像,怎样也看不清楚。”
海伦娜能够以脑波的方式读出对方心里的事情,虽然无法完全正确地读取信息,但可以化成具有意义的实际画面以供解读。
米菈听了海伦娜脑海中所看到的画面后,颔首说道:
“恐怕对方是个十分令人恐惧的存在,事务员怎样也不愿意再想起,所以你才会读取到这样的画面。”
米菈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了,一般来说,海伦娜的读心术是不会出错的。海伦娜也同意这样的结论:
“而且我从刚才就觉得我们附近有人对我们散发强烈的敌意,对方似乎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智……我没办法正确读取他的位置。”
海伦娜感到有些吃力,要她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中一个个检测脑波,是非常费力的,米菈看出这一点,拉起海伦娜的手说:
“走吧,不要太勉强,这里太多人了,我们先出去吧……毕竟我这样的人,走到哪被讨厌到哪,敌意什么的我早就不吃惊了。”
两人步出中介所,与在外头的伊鲁特与亚亚塔会合,伊鲁特带着亚亚塔从市集逛一圈回来,亚亚塔手上正拎着一包从市集带回来的战利品──色彩鲜艳的水果糖,一看就知道是溺爱亚亚塔的伊鲁特买给她的。
亚亚塔的身体几乎被她那袭红色的洋装给盖住,她让伊鲁特搂在怀里,调皮地向他撒娇:
“伊鲁特哥哥!谢谢你──”
米菈看到这一幕,眉毛微微一抽,还在状况外的伊鲁特一看到米菈走出来,居然还带着傻憨憨的笑容对米菈招手说:
“啊!姐姐,你们找到可以赚钱的好委托了吗?对了对了,那边的市集很好玩喔!我还看到一对耳环好漂亮,本来想买给你呢!”
米菈面无表情地走向伊鲁特,看了看亚亚塔手上那包糖果,又看了看伊鲁特那副像小狗一般傻呼呼的笑容,冷冷地说:
“伊鲁特,你这个礼拜的零用钱没了!”
“咦咦──为什么?”
伊鲁特像只小狗般垂下肩膀,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被主人给处罚。
米菈什么话也没说,走过伊鲁特身旁时还故意把脸给撇开,跟在后头的海伦娜则是走到伊鲁特面前做个鬼脸,说:
“呸──花心大萝卜!”
接着她就跟上米菈的脚步,留下摸不着头绪的伊鲁特,与注意力完全放在糖果身上的亚亚塔,大姐姐们的爱恨情仇对她来说都还言之过早。
后来,米菈决定先找到下禢的旅店,四人在大街上走着,海伦娜有些不安地左顾右盼,慢慢靠向米菈,米菈也注意到海伦娜这个异于平常的举动,以旁人所无法注意的细小声音说:
“你也注意到了吗?”
海伦娜点点头,以同样的音量回答:
“嗯,大概有两个……不,三个,但是方位不确定……”
“伊鲁特大概也注意到了……”
米菈以眼角余光扫向伊鲁特,他还是保持一贯的微笑,但是右手已经放在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海伦娜,我们的行为要继续保持低调,免得对方在这里出手,伊鲁特会在大庭广众下把他们劈成两半,这样我们就曝光了……”
说完,米菈领着大家转进小巷子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立刻让混杂在人群中的跟踪者吃了一惊,他们快步走向米菈刚刚走进的巷口,但巷子内并没有看到米菈等人踪影。
跟踪者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巷子里,可是米菈早就让亚亚塔在小巷口设置好陷阱──利用她强韧且黏性又强的丝来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