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黑色世界。
偌大的空间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着墙壁上那鹅黄色的烛火让视线所及的地方带着些微的诡谲,偶尔还会有些喀喀以及动物特有的哽呜声从深处的黑暗中传来,让人不禁不寒而栗。
在房间的地板上,一名金发的男孩趴卧在阴冷的地板上,身上白色的水手服有些脏乱,细小的四肢微微抽动了一下,男孩爬起身后就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盯着眼前的画面不解的偏过头,男孩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及迷茫的红色眼眸,面容小巧精致充满着童稚及可爱。
“嗯?妈妈……”
红色的眼眸眨啊眨,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没有看见熟悉的人让他皱起眉,看了手腕上的奇怪铁环顺便甩了甩发现甩不掉后只是皱眉,偏过头看向身旁那些被关在铁笼里头的奇怪生物,男孩只是搔了搔杂乱的金发,有点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刚刚在街上看见了亮亮的石头,原本想要给晔幽妈妈看,然后他看见了奇怪的叔叔之后就突然很想睡觉……
“嗯?这里是哪里?”男孩——毛球看了看陌生的四周,索性爬起身好奇的到处看看,顺便找找妈妈的身影。
背起自己的小背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妈妈说过要干净,红眸疑惑的盯着四周,黑暗并不会造成他的视线多大的困扰,他能看见旁边有许多四方型的铁笼,里头有许多他没见过的动物跟种族,当然也有像妈妈那样的人,他们张口闭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发出声让毛球有些疑惑。
途中还因为不习惯甩了甩手腕上的铁环造成了声音让身旁的生物紧绷的发出防备的叫声,但毛球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只是眨了眨眼继续向前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哩,只是那个方向有个非常吸引他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想去那里,晔幽妈妈老是说他的预感很灵,虽然他不是很懂妈妈说的话,但是他一向都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见了远远的一角有着一扇木门,伸出手指轻轻戳了那扇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了特殊的吱呀声,偏过头从微开的门缝中看向里面,房间内弥漫的味道让他皱了皱鼻子。
房间不向外头一样漆黑杂乱,相反的比外头明亮干净,但却充满着血的甜腻味以及一种食物因烧灼或者是放过久的腐烂味,房间的地板上排放着他显得陌生的东西,但是那些都不是毛球在意的点。
越过整齐摆放在地板上的陌生东西,毛球只是偏过头的走到房间的中央,在中央有着一处略高的平台,而在平台上却有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有着长发、年纪略长的美丽女子,但在女子裸露的脚踝却能看见一条略粗的铁链拴住对方,限制她的自由,不只是毛球疑惑的眼神,就连女子也对突如其来的客人感到疑惑跟惊讶。
“姐姐你好,我是毛球,姐姐你好漂亮。”
笑得甜甜的,毛球谨记晔幽的教育,对谁都要有礼貌也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来,而且眼前的姐姐长得好漂亮,毛球喜欢亮亮的石头也漂亮的人。
“你……”
“姐姐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
对漂亮的人好感自然高,毛球碰碰跳跳的站到那名美丽女子面前。
“你怎么会也在这……”
对于毛球的出现,女子似乎非常讶异。
“嗯……毛球在街上看到漂亮的石头,想要给妈妈看,就被不认识的叔叔带来这里了。”咬着手指努力的将脑中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被带来的啊……”
听到毛球的话,女子只是顿了顿,随后像是叹息般的喃喃自语,漂亮如同湖水般的水蓝色眼瞳带着毛球不懂的情绪,而毛球只是好奇的盯着她。
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孩,清秀的面容不然看出是个漂亮的孩子,从身上的服装材质不难看出是个贵族小孩,但清秀漂亮的孩子甚至是贵族来到安格斯城向来都没有好下场,她虽然心疼这么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但她却连自己都救不了,拿什么去拯救这孩子呢。
伸出手,女子摸了摸对方柔顺的金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乖巧的任由那个陌生的姐姐摸着自己的头,毛球偷觑着那个漂亮的姐姐。
嗯……晔幽妈妈老说他是真正随着心过生活的人,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姐姐不会害他,相反的他挺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漂亮姐姐。
很久很久的之后,当一切的真相都浮上的台面,当晔幽问了毛球这个问题,毛球只是偏过头,眨着红色的眼瞳说了句。
毛球没有理由的,喜欢她。
萨妲斯大陆南方,魔界首都——兰斯洛特-加龙省。
春阁亦或是春楼,是在几百年前突然出现在魔界主街上的青楼倌馆,由于占地广大、内部就算是送水打杂的仆役也个个是绝色加上不同于普通声色场所的等级及经营方式,所以很快的就成为了魔界最大的青楼倌馆,就连王宫贵族们也爱光临春阁。
论魔界最有名的青楼,十个魔界人都会跟你说春阁莫属。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人知晓春阁背后的老板是谁,唯一知晓老板是谁的只有春阁的代理老板,同时也是春阁的头牌美人——瑕苡,瑕苡的身份成迷但却有着一副谁都无法比拟的绝美面容,虽然是个男子却有着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面孔及软声细语、弱柳扶风却十分有手段。
许多人都想一亲这个头牌的芳泽,但却从未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入幕之宾,外面有许多传闻说瑕苡是魔界的某位权高位重的大人专属的宠姬,也有人说瑕苡其实就是春阁的老板种种的传闻,但至今无人能够知晓。
就算是一早,在永夜城的春阁也是门庭若市,红楼上许多莺莺燕燕对着街上的人巧笑倩影,在灯光昏暗的室内甚至有着许多喝着酒,搂着春阁内美丽的女妓倌人调笑畅谈。
但在春阁后院的主阁中,却有着不同于前头那热闹非凡的黑暗。
从主阁的主厅暗门拐了个弯,渐渐离开前楼的辉煌,随着脚步越往下移动,映照的头顶的灯光就渐渐消失直到最后漆黑一片,只剩下靴子踏在石阶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越往下走,就会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及一种特殊的香料味,在石阶旁的烛火摇曳着诡谲,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长镰,穿着墨绿色的斗篷望着面前的男子,虽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急躁的脚步却无意间透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要那位大人回到魔界而离开另外一位大人,果然让他很焦躁。
他虽然听着魔王大人的命令前来迎接这位大人回宫觐见,不过这位大人执意要先回到春阁来,仗着这位大人和魔王大人的私情他只能乖乖的跟着他来,当然这位大人的地位在很多地方来说,也比他高上一个位阶。
他虽是死神一族的统领,但是比起面前这位大人来说,他还是不够看。
不过也真亏接下这差的福,他才能走进春阁的主楼,春阁是魔界著名的戒备森严,不是说想去就去的,每次入宫魔王大人说春阁主楼的地下监狱多有趣多好玩,他就心痒,但他又不是魔王大人更不是个春阁的老板,无法随便所去春阁主楼就去,今天终于可以一探究竟了。
不过……他记得魔王大人说过,普通犯了错或者店规的客人和妓子小倌都是被关在前楼的监斯楼里,春阁老板主楼下的似乎目前只剩下一个人……
跟着面前的身影走了一段时间,那个特别的香料味越来越浓,同时在静谧的空间中也传出了特别的声音,虽然疑惑但不好在这位大人前失态,所以男人只是乖乖的跟在对方身后,直到石阶的尽头。
石阶的尽头是一扇木门,走在前头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推开木门,顿时浓厚的血腥味就窜入了鼻腔,没有迟疑的走进门内,而当斗篷男子跟着走进时,就连看过许多尸体跟血腥的人,也不免惊愕了几分钟。
在房门后头的是一片大空地,地板上干净却充满着血、排泄物与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只靠着墙头的两个烛火维持房内的光亮,从仅有的亮光中,他能看见在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铁圈上有个人全身赤裸的被捆绑着四肢,那人身上像是被火烧灼般的焦烂,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头上及背部甚至还滴着红红白白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虽然早知道这位大人非常狠心,可是真正看得时他还是不免心惊了一下。
……真是狠心啊,居然硬生生的拔断了人家的角跟翅膀。
魔族人出生时其实与魔兽无异,会因魔族分支不同而在身上长有角、翅膀跟尾巴这几个器官,进化后的魔族需承受长翅之苦才能拥有翅膀,意旨他的成长及成熟,当然有些魔族人无法承受而在过程中死去,而最终只有高等魔族才能掩饰自己的翅膀及头上的角,消藏翅膀、让角化型为耳。
但对魔族人来说,角、尾巴又或者是翅膀都是非常致命的弱点,所以魔族人才会有摸耳定终身的说法,因为魔族人疑心重,只有够亲近的人才被允许摸耳等此类亲密的举动。
一下子被人拔掉了身上所有最致命的地方,多亏这个高等魔族能够挺过去,斗篷男子——魔界目前死神的统领碧幽雨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也是个高等魔族,自己知道被拉住翅膀或者是尾巴就痛得要死,何况是被折断。
自认看过许多大小事都能面不改色的碧幽羽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