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一家族从古代人类的时候就是超人类？”

“不，我觉得比较像是某种不太成功的超能实验品，因为『起源』似乎是突然出现的，我们并没有非常确实的家族崛起记载，我的意思是秦汉那种更古老年代的追溯起源。而且后来还发现混血的缺陷，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

琥珀移开手边跳出来的湖水绿编码，上面排列出条列的基因炼顺序。

“混血越多代之后，逐渐与人类同化的身体降低强度，开始受不了各种力量的使用，直到我们肉体像普通人一样。第一家族经常使用力量的后代已经很少能活过三十岁，更多是在成年后死亡，身体则会因为常年接收、释放力量而崩碎。”

青鸟反射性咬紧牙关，虽然之前听过类似的说法，但现在再次提到，他还是有种不自觉的紧绷和愤怒。

“那你⋯⋯”

明明知道有这种终局，还是在各种地方偷偷使用这种力量吗？

琥珀抬起手，打断对方的不满。

“来到新世界之后，人们先想得到的就是第一家族这种力量，但是他们不清楚承受夺取者力量的后果。也或者他们认为能够用基因改造来增强人类的身体，进而接受能力，不过让他们感觉到麻烦的是，第一家族只要一死，就会溃散，只用一种奇怪的方式保存下来。”

“奇怪的方式？”青鸟愣了愣。

“就是这样。”阿提尔在空中拉出一个画面，那是一朵花的影像。

青鸟看着这种花觉得很眼熟，接着浑身一抖，他突然想起在哪看过这东西——之前来的时候人造人空壳里封闭的那种黑褐色干枯花朵，只是画面上的花近乎鲜血般殷红，看起来非常不吉利。

“第一家族中有些崩溃的人会出现类似这样的花朵结晶，原因不明，而大部分是完全粉碎成灰，不留下什么。”

琥珀示意阿提尔收起画面，冷淡到好像与自己无关般说着：“虽然没有公开情报，但是第一家族内部曾经自行实验过，花朵结晶能够用特殊土壤栽种或是保存，在这段期间中反向用相等的力量与生命力激活，有一定的机率能够重新复苏该名亡者，这点阿克雷进入第一家族后曾进行过分析，但到现在还是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后来阿克雷研究了不同的方法，让濒死的第一家族介于生死之间地保存下躯体，用科学的方式维持身体生机，不让他们破碎，也就是你们先前看过的那些躯体，但能保存的也十分有限。”

青鸟听得一头雾水。“那我就不懂了，人类研究基因已经很久了，为什么到这里才想要抢第一家族的超能力？后来我们这些能力者也都一样有那些东西啊？”

“⋯⋯重点不是能力。”阿提尔笑着摇摇头。“是死而复生的秘密。”

“啊。”青鸟愣了下，猛地看向琥珀。

“嗯，我是属于反向激活会重新复苏的『那一部分』。”

琥珀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每次当我最后走到这里，就会死亡，之后莉丝会用母舰所有能源凝聚生命力量，唤醒类似花的结晶，可能是因为能源不足，又或者是原始设定如此，往往都是以幼童或婴儿型态重新归来，莉丝便把『阿克雷』的记忆置入分段揭开，随着成长同时观察整个星区走向。”

说着，少年停顿了下，抬起头，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漂亮的湖水绿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微光。“这就是『我』的由来，也就是人类最想得到的第一家族生命起源。”

阿克雷死后，人们发现即使到了新世界，科技依然无法让他们长生不死，再怎么延长寿命、改造身体，肉体总有一天会迈入死亡，灵魂在空气中消散，最终什么也不剩。

不知道第一家族的秘密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又或者多少人知道，每一名第一家族的人进行联姻时都必须承担这种风险，就算不是第一家族或第二家族透露，旁枝里嫁娶出去的人还是有暴露的机率，再怎样严格控管都会有漏洞。

于是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贪婪垂涎着第一家族原本隐藏的秘密，直到能力者的死亡结晶被发现，人们开始了伸出想要活下去的手往第一家族抓去。

琥珀觉得，很可能他们杀害某个第一家族的人，发现他真的会凝结成花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在心中埋下了夺取的渴望。

都说渡过长长星河，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新世界的人类们应该要有劫后余生、互相慰勉抱团的凝聚感，然而初步安定之后，人们无法抛弃自己想要掌握一切的天性，无论是权力、地位、土地、百姓、永垂不朽的生命，随便一个都能打碎那些虚幻的美好，将人们撕裂开来，分割成七大星区，然后再分割成几百片土地。

“一开始就不只为了能力、资源，而是为了永生。”

人类，就是继续想要让自己长生不老而已。

............

第四星区

“总长！”

雪雀缓缓回过头，看着虽然有些急忙，但仍然训练有素、连步伐都踏得非常规律的亲卫女将，高跟的声音几乎是用同样频率和间隔敲着地面往她走来。

上回青鸟他们来这里瞎蹦过后，她有一阵子都在肃清那些不规矩的家族与旁枝，因为在看见那名湖水绿眼睛的少年时，神之星区的白色圣女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到时或许就连青鸟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都已经不再重要⋯⋯

所以她真讨厌极了那些喜欢动歪脑筋又碎嘴的其他家伙们，比起成天在那里想要扳倒谁，做无谓的勾心斗角，还不如老老实实地阅读所有原始人类们的相关事迹，然后想想如何安稳地活下去。

“七大星区云顶会议。”亲卫非常简略地开口。

七大星区虽然各自为政，而且台面下因为家族隔阂与利益资源争夺，大多对彼此不是很友善，但多年来台面上的关系还是维持着和平友好，每每有关系到整个星球的重大事务时，七大星区的首长会代表各星区召开云顶会议。

上一次召开时，是空气发生剧变、人们不得不被迫停下战争签下和平条款时。

虽然这个和平条款就在不久前被他们自己破坏，旁若无人地冲进第七星区土地。

雪雀冷哼了声。

白色圣女眼下穿着并非平常祝祷用的那种轻飘飘神仙似的雪白大袍，而是一套显示地位极高的白色军装，虽然是少女体态，不过精心剪裁并设计过的军装仍然将她特有的冷戾气质完全衬托出来，即使是孩子似的外表，也给人不可侵犯的孤冷威压，和神殿中被众人膜拜的信仰亲和完全是两回事。

这就是当总长的麻烦处，时刻得多准备几张脸，给信徒看得泪流满面神圣面孔，给将士看的威严清冷面孔，还有给那些联盟军看的老狐狸面孔。

“这时候还想要拉拢我们吗。”雪雀在心中冷笑了声，表面依旧冷得可以把墙壁冻出一层冰，她已大约可以猜测到其他星区掌位者的想法，在心中不屑了几句。

在第四星区总长面前的，是广大的指挥室，那些各色家族终其一生争个头破血流都想要挤进来的第四星区最古老的核心指挥地带。

约莫可容纳万人的大型地下空间呈半球体状，所有壁面全分割成几千百张不同大小的实况画面，正以最快速度同步星球中可收录到的各星区第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