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有什么企图？”波塞特其实有点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影鬼的想法。

“我也算是被寇奇毁了一生，但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黑猫站起身，“寇奇已经死了，死在你们逃走的那一年。”

“你是觉得这样我就不会恨你的父亲吗？那不可能，就算死了我也会恨他！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我希望包括寇奇在内的所有相关人都要痛苦地去死，然后被地狱之火烧灼！直到他们偿还全部代价！”

波塞特发自心底、用尽力气地怒吼，“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原谅他们！”

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停止憎恨那些人，也不可能谅解过去那些痛苦，连同那些死去实验品的痛楚，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没有消散的那天。

黑猫张了张口，最后没说什么，调头离开，走往琥珀的方向。

“波塞特，够了。”弗尔泰按着青年剧烈颤抖的肩膀，“你已经回来了，你在我们的身边。”

这些年来，他和赛莲不断寻找孩子们，当然也想象过他们的遭遇，但一直希望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好人家，代替亲生父母抚养、给他们温暖。

所以从海特尔那边断断续续知道研究室的遭遇后，赛莲虽然很开心与孩子们重逢，但午夜时分依旧不断流着眼泪。

非实验体的海特尔遭遇已相当痛苦，他们实在不敢想象身为实验体的波塞特是怎样的待遇。

何况早先青年根本看不出来曾遇到那样的事情，恐怕为了能正常生活，背后付出的辛苦完全不是他们这对失职父母能够体会的。

现在看见波塞特无法压抑的怒吼，弗尔泰更加确认这点。

看着影鬼的背影，他在发痛的心中默默立下绝对要揪出实验室所有黑手的狠誓，不论是强盗，或者是联盟军，就算是联盟军总长，只要有那份贪心资助了实验室，他都要替两个孩子将这些人屠尽。

沙维斯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而是慢慢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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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强盗团的人会那么好心，特别是个‘头脑’。”

琥珀斜了眼身旁的黑猫，冷哼了声，“打什么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影鬼语气平板地回答。“倒是你的设定路线和我们推测的也没偏离太远。”

“⋯⋯你们手上的情报已经可以锁定正轨，我不意外。”琥珀看向正在跑动的数据。

这时候黑船已经重新回到黑暗当中，不过能探测得出来就表示距离他们不远，几乎就贴在后头跟着移动，不快也不慢，像是押送般地悠悠跟随。“不过，我没想到塔利尼手上还保有那么多古代遗物。”

“没什么好奇怪的，当时塔利尼遭到袭击，一发现是毁灭性屠杀，许多人就用最快速度将家族手上既有的资源深埋海下；取回那批资源后，再用当时的方式探索连系周围，就能找到其余被遗忘在历史里的东西。”黑猫歪过脑袋，“毕竟塔利尼也是个古家族，使用家族系统能调动的资源，不用我提醒您吧。”

琥珀啧了声，对方说的其实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许多家族都采取了相同对策，否则他们如何保留对自己有利的手段。

就算是第四星区，那个声称以宗教统治的区域，岛下恐怕也深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武器。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潜水船的目的地已经是这个星球上，最后的隐藏武器。

所以，最终即使他并没有遵照原定的计划，还是逃脱不了当时被赋予的⋯⋯命运，是吗？

即使他已经推开很多事情、想要避离，最终还是会被牵扯回到漩涡的中心。

琥珀深深看着黑暗的海水，第一次感觉到深藏在时间之外，那只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的推手。

当时他被送至丹泉的手上后，荒地之风的人希望他能够与外界接触，不是全然以冷冰冰的视线评估这个星球，虽然不以为然，但后来他身边慢慢有了人来来去去，只是不论如何，结局终究不会改变。

把世界发展成如今这种模样的人们，如果呈现出来的，是个毫无算计争斗的和乐社会该有多好，而不是那些被修改的历史，还有大小不一的各种战争与数不尽的强弱势力。

既然如此，当初从母星到这里来，有什么意义？

不论在哪里、不管在哪个空间，写下的历史轨迹居然这般相似。

第一家族所耗费的心血，看来依旧如此地没有意义。

“你在想什么？”

琥珀回过头，看见沙维斯走过来，青年无视坐在脚边的影鬼，问道：“这和最坏的打算一样，没什么好懊恼的。”

“我也不是在想这件事。”琥珀淡淡说道：“反正最糟糕就是全灭，还有整个星球的人陪葬，算热闹了。”

沙维斯有点无言，他不太确定少年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接着一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阻碍。

可能是因为琥珀有发出讯息，他们没有碰见荒地之风，然而也没有碰上塔利尼其他黑船，像是双方有着同样默契般退出轨道之外。

又或者，其实在这条轨道之外，所有人都在争斗牵制，以至于这里全然没有人能够踏入。

就连应该出现的人造人也没再现身。

黑暗中，两艘潜水船就这样无声地快速前进，朝向被开启的坐标，进入最后终点——

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个几乎看不出来有任何东西的大平台。

在刻意打开的灯光照映下，隐约只能看见平台外的四周有几根残留的人造巨柱与几面残破的墙壁，与平台一样覆满海沙和各式各样的海中生物，早已看不出原貌。

如果不是因为有坐标，这里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座古代遗迹，像是某个被丢弃的居住地罢了。

“阿克雷，你可别糊弄我们说这是母舰，我们知道母舰一直都在移动中。”看着外面的残迹，影鬼冷冷发出声音。

“那你们应该也知道想接触母舰应该要转换到正式航道上吧。”琥珀转过身，走到潜水船中心的操作区，原本只是一小部分的湖绿色光瞬间扩展到整个操作区域，拉出许多其他人看不懂的古老程序，一旁的领航员也从绿色光圈中浮现出来。

“编号VT8－99EX061，领航员代号Eilis，即将为您开启授权，连结VT-0本舰航道接驳船，请确认拥有被核可的认证，提醒您，航道上将有多次验证身份之设置。”领航员一如往常般的语气，“接驳船开启计时⋯⋯三、二、一。”

领航员的倒数一读完，深海下的平台突然开始震动。

即使待在潜水船上，大家还是看得出来平台摇得很厉害，上面的海沙被震得四散漂流，所有寄宿在上头的活物哄然窜逃，像是爆炸般翻腾了起来。

等骚动逐渐平息，一行人才发现原来那并不是他们所想的某种建筑的平台，启动并浮出来之后，赫然是一艘比黑船还要巨大的深海船只。

那处平台与断裂的墙面、巨柱，仅仅只是船上没有封闭的露天区域，还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巨船不断变换颜色，几乎与深海融为一体，这让青鸟等人想起了小岛上的那些人造人，也是类似这样地变化外壳，藏起踪迹。

“连结开始。”

潜水船慢慢靠近深海船，巨船旁侧同时开启一个小口，直接将小船收纳入内，连结上里头的舱座。

显然噬那边的黑船也是如此，很快被收进巨船。

等到船体完全与巨船接合之后，船门处迅速连上通道，巨船内部的灯瞬间全被点亮，展露出船体内偌大的停泊空间。

“接驳船启动主系统，辨识授权。”琥珀环着手，等待接驳船的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