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话还没说完,后方门板突然被人打开,扎扎实实地撞击到他的身体和后脑,差点将他搧飞,他痛得整个人捂着头蹲下来。
“别站在门后。”琥珀愣了下,没想到自己会打到人,因为门是石板材质、有点重量,他还用了不小的力气推,看来正好打苍蝇。
“呜喔喔喔这个门打脸不是普通的痛⋯⋯”门上还有雕刻,青鸟觉得自己脑袋绝对被那些痛痛的雕刻打出印子了。
“仪器传来你们讲话的声音,我已经让其他人过来这边了。沙维斯被烧灼的伤势不轻、还在接受治疗,所以我们目前暂时停留在荒地之风的外环港区。”
琥珀绕过差点被爆头的矮子,走到床边,在小石椅上坐下。“能确定你哥短时间里不会有生命危险,宿主一死,系统很可能就会跟着被破坏,那些人需要你哥活着到达‘目的地’。”
“⋯⋯”波塞特默默支撑起疼痛又沉重的身体,狠狠咬紧牙根,让自己半坐起来,“还有多少时间?”
他要,杀了那些垃圾,焚烧他们的骨头、将灵魂一一投入炼狱。
“还足够让你恢复力量。”听见门外声响,琥珀与波塞特抬起头,看见曼赛罗恩等人鱼贯进入。
被藤扶进来的沙维斯,衣服外裸露的手臂、颈子上都还缠着绷带,一头长发好像也比原先短了不少,波塞特想着大概是被烧掉的⋯⋯
最后进来的是已经重新连系的大白兔,与两、三名穿着让波塞特差点又理智断线的斗篷人。
“你们——”
“等等,你会错意了。”其中一名乌尔成员立即抬手制止波塞特的怒气,然后解开避火斗篷,露出深邃的男性面孔,“我们并没有恶意,你可能一直都误会我们⋯⋯你的朋友们也是。”
“我们还在等你们的解释呢。”琥珀冷冷看着前一日还与己方对峙的陌生人们。
不知为何,冲击过后,荒地之风的顶端能力者们制止了这场对决,那名拥有“炎狱”力量的男人朝荒地之风说了什么,行者们竟然就要他们双方暂且先消弭敌意,保证都不动手后,才让所有人进入已经净空的港区休歇。
乌尔所说的似乎是私事,即使琥珀向行者们要求说明,也遭到拒绝。
那名与沙维斯起冲突的男人并没有全身而退,硬碰硬的结果,便是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势。
回到海船后,停靠在仍完好的码头边,双方在荒地之风行者们的协助治疗下,度过了气氛诡异、紧张的一晚。
“会错什么东西,不就是你们死咬着不放吗,这么多年竟然不放过我,你们首领有病、全佣兵团也跟着有病吗。”波塞特非常担心海特尔现在的状况,看见乌尔的人就一肚子气,开口自然不怎么好听。
“我们不是敌人。”
男性自报了名号“琅”,是乌尔佣兵团的海船队长,同时也算得上是乌尔首领的左右手之一,专门管理乌尔佣兵团在海上的事务。“先前我们并不确定是不是你,只能一直追查,但是芙西从中作梗,才会将这件事拖延这么久。”
“确定什么?”波塞特皱起眉,有点疑惑,他的确没感受到对方有任何敌意,身后那两人也没有,只是很警戒其他人。
“解释再多,你和你的朋友们估计还是会以为我们有什么诡计,几位能否到我们商船上一趟?”琅这样说着的时候,看了眼沙维斯,“团长昨天被‘霸雷’震断手脚,现在还在清除残余的雷系力量,行动不便,但是他很希望你能过去。”
“不,要说就在岸上说,谁知道你们又有什么招想整我。”波塞特因为疼痛停顿了下,朝对方露出冷笑,“我现在同样行动不便,我朋友们也是,你们团长八成也在霸雷身上种了火系的力量,没道理他就得拖着一身伤去。”
“但⋯⋯”
“琅,没关系。”
后头起了骚动。听见话语后,琅连忙转身,不知何时,乌尔首领的队伍已经来到走廊外。
房内能自由行动的几人立即站起身,警戒着从外走入的高大男人。
同样进入警备状态的沙维斯立即认出对方就是与自己交手的“炎狱”;
有些年纪的中年男性相当魁梧,即使穿着斗篷仍能看出一身强健体魄与带着剽悍的刀刻面孔。
发生冲突的当下事态紧急,他并未仔细透析对方的能力,现在一探索却让他惊讶了。
这个人——
男人就在屋内各种注视下,让手下搀扶着慢步走近床边。
波塞特看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靠近自己。对方无视边上的湖水绿毫不客气地盯着他,他当然也毫不回避地把人上下打量过。
半晌,男人突然放软态度,偏头从斗篷里拿出某物品,如同幼童般大小。
“你还记得这个吗?”
一只弓箭熊玩偶被放在波塞特面前。
*********
他们并不记得原生家庭。
但是,波塞特曾听海特尔提过他们拥有熊玩偶的事,因为烧毁了,所以那只弓箭熊与哥哥的水手熊交换,焚坏的地方用一大块蓝色方布重新缝补,像是熊假面一样。
话语中所描述的过往旧物,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我不记得⋯⋯”看着极为老旧的熊玩偶,脑袋一片空白的波塞特过了好半晌才按着额头、僵硬地开口:“不记得⋯⋯”
“这是我长子的玩具。”男人紧盯着青年,一字一句清晰说着:“我与妻子拥有过一对男孩,其中一名是火系能力者,幼时便已显现力量,但当时我们正忙着稳固乌尔的事务,四处奔波,孩子们一直在家中让保母照顾。”
“⋯⋯”
见波塞特似乎没有打断或提出疑惑的意思,男人在心中松了口气,便继续:“约定好返家的那日,孩子们被入侵者掳走,虽然透过各方面追查,也曾被要求换取物品,但最终消息尽失,只知道保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把消息透露给外人,让‘他们’得到机会下手,也杀光了所有我安排在家中忠心的护卫与手下,连奸细都被灭口。虽然机会渺茫,不过我与妻子发誓在有生之年,即使是骸骨也好,要用尽方式将孩子们找回。”
“我们首领和副首领已寻找两位很久了,直到前几年小岛上的分据点与一名‘炎狱’起了冲突,因为力量感与我们首领很相似,才想接触你试探看看,但似乎被误会得很深。”琅上前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男人,连忙补充:“一直以来,我们遇过很多冒充的骗子、想对首领不利的暗杀者,所以无法明白公开这些事情,得先确定身份才行。”
虽然说得很简短,但男人讲完了所有重点,让在场的青鸟等人不禁既错愕又讶异。
“所以直白地说,乌尔的首领与副首领就是波塞特的亲生父母?”琥珀皱起眉,转向沙维斯,已经发觉力量相似联系感的后者朝他点点头。
一开始听波塞特描述,只以为是佣兵团要给他个教训,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且那个团名和团徽⋯⋯“还以为是冰雪系的能力者。”
“团名是纪念我父亲,在上世代战争时有着乌尔别称的执行者,我们这一脉传承几乎都是第二类能力,有几种不同的自然力量。”男人稍微说了下,再度将注意力从琥珀转回波塞特,“若暂时无法相信我也能理解,但是否有机会能让我见见你的兄长?你们的母亲远在世界的另一端,已急速往这边赶来,我只想先确认你们都平安。”
房间就此安静下来。
波塞特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