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维斯指向的方位并不远。
对照着地图看,能发现一段路程后会有座起源神的聚会神殿,坐标上标示着是以前第四星区来传教时费心盖下的,人员撤离后,神殿就转交给当地人使用。
现在神殿的所有权是属于五里外的中规模城镇,平时镇长会派遣居民轮流协助神殿人员清洁;而神殿募得的资金便在镇里提供贫穷人家的孩子们上学所用。
招回紫樱,他们将原本需要点时间的路程缩短成五分钟。
紫樱急速穿梭天空,飞越地面种种阻碍,很快地便能看见起源神的神殿,象征光神的图腾立柱极度显眼。
率先迎接他们的,是随着风飘来的血腥味。
“晚了一步。”曼赛罗恩将低能源枪上膛,朝图腾柱旁的强盗开一枪,后者倒在神殿守卫的血泊中,变成一样开始冰冷的尸体。
包围神殿的是数量极多的联盟军,也或者说是强盗团,原本巡视神殿的守卫早已经变成尸体,供奉起源神的神职人员们也都丧失生命,穿着染血的制服,被排成一列躺在神殿阶梯前。
看着这种渎神的画面,青鸟打从心底觉得愤怒,“阿克雷绝对会制裁你们这些罪人,可恶!”
“现在就直接制裁他们吧。”沙维斯挥出长刀,在紫樱急速俯冲过神殿空中时跳出飞兽,落上屋顶的瞬间便斩倒发现入侵者、已冲上来应战的敌手。
稍微看了眼倒地的人,沙维斯冷哼了声,确认敌方身份,“这些都是伪装成联盟军的强盗。”横躺在脚边的尸体手上并没有联盟军该有的记号,只是换上一样的衣服,蒙骗普通百姓。
尸体从屋顶落下后,地上的强盗团全都发出咆哮。
第二个抵达的青鸟吸了口气,甩开身上的斗篷,露出非常完美的笑容,用花伞指向底下的假联盟军,“可别恶作剧得太过火喔。”
接着果然就听到要轮奸他的各种脏话呜呜呜呜⋯⋯
跳在旁边的库儿可很兴奋地也把斗篷给丢开,转了一圈才发现很严重的问题,所以她偷偷推推青鸟,声音很低地问:“我要讲啥开场白?”好像要讲点出场词比较帅。
“自己想啦!”青鸟也很低声地喷回去。
“用你们的血来当作下午茶点心。”
“这好听。喂!惹我不高兴的话,就用你们的血来当作下午茶点心喔!”指着下面如山高的臭男人群扔下了狠话,库儿可才后知后觉地转向提供台词的沙维斯,“那啥意思?”为什么是下午茶啊?
沙维斯无视小女孩的发问。
后头传来了射击声,同样就位的曼赛罗恩击落要爬上的强盗,绿色藤蔓则从屋顶蔓延出,展开尖锐的硬刺。
“瑞比特和高个子进去找本体,艾丽斯接着封住入口,别让任何人再踏进神殿一步。”藤俯瞰着屋顶下的军队,然后张开手掌,绿色雾气随风飘开。
相互交换一眼,沙维斯直接往屋顶开了个洞,便与青鸟一前一后跳进神殿里。
“收到。”库儿可咧开嘴,她想痛快地殴打男人很久了,尤其下面还是完全不用手下留情的强盗团。
强盗团发现地面黄土开始向上翻动时,才知道他们想要拖下来剥光衣服的可爱小女孩是个地裂能力者。
“我说了,要拿你们当点心,就从好吃的三明治开始吧。”
青鸟的高底鞋踏上神殿大厅光滑的地面时,整座神殿的出入口已被砂土给封死。
深深黑暗覆盖,接着光源系统启动了,再度将神殿里映得如白天一样光明。
直起身,正好看见沙维斯把里面几个强盗团砍倒在地,身后的背景还是光神沉默的图腾像,双女神冷眼看着强盗的血液流到她们台座边。
“里面还有几名能力者,有高阶有低阶。”沙维斯挥掉刀上的血珠,将长刀收回鞘内,“调魂的位置在下方。”
查看神殿位置图,他们很快就找到往下的阶梯,中途还击倒了一些拦路的强盗团。幸好库儿可已把出入口封闭了,所以强盗也渐渐减少。
阶梯通往神殿的储物地下室,入口处站着一名夜魅,蝙蝠般的女性正要张开翅膀就被直接射出的长刀给钉住。
看着沙维斯惊雷般的迅猛身手,一路上好像什么都没做的青鸟有点惭愧,然后也深深觉得沙维斯是友方真的是起源神的庇佑,如果他们还是敌人,他肯定早就被砍到死得不能再死。
推开地下室的金属重门,沙维斯和青鸟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强盗,他们正站在一件像小房子般的大型双女神塑像前。
青鸟立刻认出来那个高大巨汉就是噬身边那个叫克诺的,“果然是你们!”壮汉还抱着很娇小、一脸苍白的女孩,见他们冲进来,女孩好像被吓到不行,全身都在发抖。
“雷利判断得果然没错,刚刚那个雷是你们搞的。”克诺盯着沙维斯笑了几声:“联盟军大爷换张脸,也跑来搞处刑者游戏了?”
沙维斯看看小女孩,再看了看女神塑像,并没回应巨汉挑衅的话,反而冰冷地开口:“影鬼出来。”
青年的话说完,青鸟就见小女孩在地板上发颤的影子突然动了几下,从那里走出深黑色的东西,形体不大,变得像是乌鸦般的形状飞上巨汉肩膀,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你们很聪明,截断了第七星区的中控系统,将这一带的联络网破坏掉,让我们无法对外联系⋯⋯但这些对我们没用。”
“你的本体不在这里,对吧。”看着只分裂出一部分的影鬼,沙维斯瞇起眸。
“联盟军已经往这里赶来。”乌鸦粗嘎地怪笑几声。
“上次那个湖水绿没来吗?噬在那边说啥没兴趣了,不过抓过去,他的心情应该还是会好点吧。”克诺四处张望,没看见少年,“把手脚都折断会很好玩的⋯⋯”
“少打琥珀主意!我才不会让你们碰他!”听着对方的语气,青鸟很火大,脑子一热吼了回去:“什么折断!你才全家都折断!要折自己回家折你的骨头!琥珀是我家的!连根头发都别想碰!”
克诺大笑了几声,“小鬼果然还是梦话一堆。”
“你——”
青鸟正想再骂过去,就看到身边黑影一闪,速度很快的沙维斯已朝克诺颈部挥出长刀,快得连壮汉都来不及反应躲避。
就在他以为浑蛋真要掉脑袋时,沉响传来,沙维斯的刀竟然就嵌在壮汉的脖子边,一动也不动地连点血珠都没冒出。
颈部到脸部都已隆起坚硬肌肉的克诺冲着极为接近的沙维斯冷笑,接着重拳将沙维斯掼倒在地,还没补上第二拳,对方已翻开身体。
“很少人被你击中头部能没事。”乌鸦有点意外。
“也不是没事。”克诺拿下长刀,将刀对折再扭转几圈后扔开。
沙维斯站稳脚步,擦掉流到脸颊的血液,冰冷的视线从毁坏的长刀上移回。
“别和他玩,办正事。”乌鸦看了小女孩一眼。
“茉莉已经把兔子封死在这里⋯⋯本体也是⋯⋯”这几天尽全力捕捉“调魂”特有的力量感,茉莉干扰截断对方远距离波长后,扑空几次好不容易才查找到这一带,“一定在这里⋯⋯”她尽力了,现在就连呼吸都觉得身体很痛,不过没关系,只要把本体抓出来,她就能回到统帅身边,很值得。
“你这样做会害死很多人!”青鸟抽出伞里的细剑,直接发动最高速度向前冲,想阻止巨汉破坏塑像的动作。
乌黑的影子直接在他面前爆开,完全无法捕捉的影鬼像张网一样往青鸟扑过去。还来不及转向,青鸟就被人往后一扯,沙维斯抓住他避开影鬼的攻击,但两人立刻发现周围的影子已全部都从墙面、地面脱离,朝他们慢慢靠近。
再度恢复回乌鸦,影鬼在空中拍动着翅膀,看着他们,“就算我本体不在这里,这些影子也够陪你们玩。”
“是吗?”沙维斯丢开手里的小孩,伸出手,细细的电流顺着他的掌心跳跃出火花,“那么就看看最后会有几个人活下来。”
“等等,先等等!”看对方好像要放大绝招,隐约听见外面再度传来闷雷声响的青鸟,立刻知道大事不妙,不知道为什么刀被破坏后,沙维斯看起来好像超抓狂的啊啊啊啊啊,“你——”
话都还没说完,一阵尖叫声打断了这边的对峙。
原本要破坏女神塑像的克诺突然怒骂着甩开手上的小女孩,就像女孩是什么剧毒猛兽一样。重摔在地的茉莉不但没有停止尖叫,反而抱着头满地打滚,一些红色的血沫从她嘴里咳出,溅在地板上。
“雷利!这臭小鬼有问题!”克诺按着剧痛的头部怒吼,“她攻击我!”
乌鸦转过头。
还没搞清楚又发生什么事情,青鸟只觉得好像有东西钻进自己的脑子里,像是电流般,让他整个人一愣,想动作时才猛然惊觉手脚竟完全无法动弹。而且显然不只有自己,沙维斯也维持原本的姿势,克诺同样一动不动,那只乌鸦甚至掉下来、整只躺在地上,被调动的影子早就全数散回。
努力地张开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青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小女孩停止尖叫,染血的小手按着冰凉的地面,缓缓站起身。
重新睁开的那双眼睛与先前害怕颤抖的女孩不同,抹去了惊恐,添上的是一份冷酷,没有丝毫情感。
像冰一样的眼神看了下壮汉,移到青鸟身上。
那瞬间,青鸟发现自己突然可以出声:“⋯⋯大侠?”
小女孩看着他,一点点疑惑闪过面孔,很快又变回冰冷;她抬起手,打量着自己娇小的身躯,说了一串话。
“大侠?你怎么了?”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青鸟只觉得那阴狠的语气很恐怖,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大白兔会有的感觉。
“她说:『爱欺负人的讨厌鬼,去死比较适合你。』”
琥珀的声音从仪器那端传来,打破了地下室里的诡谲气氛。
小女孩也听见了翻译,抬起头,朝青鸟一笑。
青鸟看着茉莉的小脸开始流出血,从眼睛、鼻子、嘴巴,大量血液争先恐后涌出,沿着女孩的下巴一点一滴地落在地面,诡异的滴落声在地下室里特别明显。
“住手!不要这样!住手!别杀她!”青鸟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兔侠,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大白兔肯定不会这样做,“兔侠绝对不会随便杀人!”自己所崇拜的大白兔一直都是如传说中般正义侠气,威风凛凛地痛击罪恶。
小女孩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背着双手、身体微微晃动着,血红色的脸上带着无辜又纯真的表情。
“但是我会啊。”
勾起笑,她这样告诉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