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特尔看过太多小孩死掉，帮忙清理太多看不出原型的尸体；

寇奇死掉那天的惨号声一直回荡在他耳里，所以他拉着波塞特死命地逃。

直到，他们重新看见光，落入海中。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室内一片死寂，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库儿可打破寂静，小心翼翼地询问琥珀：“你那么聪明，可以想到啥吧？你看我跟他们都是同个实验室的，一样都很可怜，应该要帮忙想点什么吧？”

“⋯⋯可能要找泰坦试试吧，但现在他们也自顾不暇。”琥珀叹了口气，“我估计得花不少时间，黑森林现在也遇到麻烦，起码得等到他们稳定。”

“污染者已经攻进过芙西据点一次，很快会再有第二次——如果他们确实要海特尔身上的数据和波塞特的能力。”沙维斯按着刀，“杀光黑森林外的联盟军能解决吗？”

“请不要这么做。”海特尔立刻说道：“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伤害别人。”

“而且你杀光联盟军也没用，会再有下一批，他们的目标就是泰坦，现在伊卡提安和苍龙谷挡着，等他们自己退兵就好了。”琥珀虽然不觉得联盟军有什么可怜，但随便出手不会有太多帮助。

“不如这样吧。”青鸟打断几个人的话，连忙说道：“既然要避开污染者又要等泰坦，我们本来也要找波塞特去第七星区⋯⋯要不然海特尔也一起来？他可以藏在潜水船里，那些坏蛋不会想到的！至少可以避几天。”

“这个很强的大哥也可以一起来嘛，这样你们就不用烦恼要去哪边躲啊。”库儿可见状赶快指着沙维斯跟着答腔，“说不定我们回来，黑森林那边就安全了，就可以快快去找泰坦啊，船上的东西还很好吃，不会饿肚子。”

冷眼看了两个矮子，琥珀真不想接这种麻烦。

“也是种办法。”佩特想想，认为的确可行，“总比在这里一直被那些污染者找麻烦得好，你和小波暂时让他们找不到，我会比较安心。”

“对啊，先躲几天避避风头，刚好波塞特也可以帮我们救黑梭。”青鸟咧着笑看向沙维斯，“沙维斯阁下如果来更好⋯⋯”

“他还要去找伊卡提安。”海特尔摇摇头，不想因为个人因素再麻烦友人。

“不，我一起去。”沙维斯盯着让他觉得很怪异可疑的琥珀，打从心底不信任这个湖水绿，也无法相信另外两个小孩可以保护好人，“伊卡提安的事，可以缓延。”

虽然他非常在意自己失去的部分记忆，但也不想再失去能让自己放心松懈的朋友。

他知道以前他曾有过，但已经随着记忆消失，就只剩现在这一个。

伊卡提安很强，沙维斯确认在自己回来前，对方绝对可以安然无恙。

“佩特呢？”只能接受一堆人要搭船的事实，琥珀无奈地看着女性，“一起？”

佩特笑了笑，摇头，“我不是目标，比较安全，就留在这里等大家回来。”多一个人，在移动上就会多麻烦，即使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想将风险减到最低，“还有酒馆，等解禁之后得回去整理。”

“那就这么决定吧。”

将讯息传向潜水船，琥珀让领航员先预做准备。

稍微再讨论一下后，海特尔退出办公室。

那种要出航的细节他不太懂，既然沙维斯要前往，他便抱着麻烦对方的歉意心态，让他去安排了⋯⋯沙维斯本人也这样说。

所以后续问题几乎就是琥珀和沙维斯讨论，佩特偶尔提点意见，于是他便默默地溜出来，打算先去找不知道跑哪去的波塞特。

幸好问过几名守卫后，得到了确切的位置。

波塞特其实也没跑远，大概是怕真有污染者再冲进来，所以没走多久，就看见他独自坐在花园边，背影有点苍凉。

“你现在不要来烦我，我绝对会揍你。”

那个背对自己的苍凉背影扔来口气极差的话。

“你真的很没礼貌，对哥哥起码要有点尊重。”海特尔呼了口气，还是走过去，就在对方后面坐下来，背靠着背，像以前小时候他们在家里一样，坐着、靠着，玩着自己的玩具，却又能互相开心地聊天。

“⋯⋯”

“不管你怎么想，只要有任何可能，我都会去试，即使那很蠢。”在那个没有人能救他们的地方，早就没有奇迹和希望，不过海特尔还是愿意赌，自己变得如何他不在意，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依旧不会后悔去做。

“蠢死了，你这白痴。”波塞特吸吸鼻子。

“你也是白痴，我不须要你去毁灭所有实验室，我只想一家人一起生活。”他很想用仅有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每天过得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就这样的心愿而已。

“你才白痴，没有安全，怎么可能好好生活，我不要你活在阴影里。”

“你白痴啊，那阴影不可能会消失的，就算他们死光也一样，永远都不可能会消失⋯⋯但是有你和佩特在，就都无所谓，能够完全无所谓的。”海特尔也吸吸鼻子，拿出刚刚的手巾，不想再鼻塞。

“你绝对白痴，总有一天我或佩特会不在，我一定要确保你不会再有危险⋯⋯”波塞特用袖子擦擦脸。

“你这白痴，总有一天我们都会不在，但是我们拥有我们都在的时间，不就好了吗。”海特尔叹了口气，“确保安全，就算你不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有什么意义？在实验室里，对我来说这是最奢侈的事，为什么离开实验室、得到自由，却还是这么奢侈？”

波塞特沉默了。

海特尔闭上眼睛，将所有重量都靠在兄弟的背后。

过了好半晌，波塞特就听到后面传来某个家伙就这样给他睡死的平稳呼吸声。

有瞬间还真想把背后的白痴给打醒，波塞特终归还是只再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样，才绝对要确认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

当天夜里，帕恩从芙西据点领出一队人。

虽是宵禁，不过芙西地位特殊，加上护船队能帮助联盟军，所以并未被特别管制，在街上移动时也没引起任何注意。

于是他们一路通过巡检，到达隐蔽的海岸边。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去第七星区时各自小心。”帕恩解下腰边的小包裹，抛给波塞特，后面的队员当然是已经易容到和本人差距很大的其他人，“里面是高级压缩能源，这些都足够芙西来回六、七星区好几趟；现在第六星区半戒严，一般人要弄到不容易，是船长特别帮你们准备的，希望你们的移动工具适用。”

“谢谢，回来我再请大家喝酒。”与帕恩击了下掌，波塞特相当感激地收好船长的礼物。关于处刑者的事他们没告诉芙西的人太多，不过船长和队长估计猜到了部分，他提出暂时离队后很快得到批准，队长甚至还保证会好好保护佩特，不让她再受到骚扰。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接驳船，真的没问题吗？”帕恩看着黑暗的海域，有点担心。

“嗯，谢了。”

送离帕恩后，波塞特走回岸边。

“走吧。”琥珀确认四周完全没有其他人后，联系了潜水船，让在海底下等待的领航员靠到岸边，打开通道。

“哇塞，改天应该问问你们能不能多找一艘来。”虽然已经听过来源，不过第一次看见潜水船本体的波塞特，打从心底觉得这些人还真不是普通诡异，竟然连这种初代的东西都能弄到手。

站在一边的海特尔也睁大眼睛，讶异地看着潜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