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青鸟一大跳⋯⋯他整个人真的跳起来了,“咦咦咦──”
猛一回头,他错愕地看着不知何时离他很近的陌生人,竟然完全没听见对方的声响也没感到气息,一个人就这样凭空冒出来。
那是个火红色的男孩子,年纪看起来似乎比琥珀小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
火焰般的长发和眼睛,穿着奇怪样式的大衣,不像船员也不像护船队,就坐在后方的护栏上,笑笑地支着下颔,“有趣。”
是船客吗?
不对,这几天完全没见过这样的船客,这个小孩子这么显眼,不可能会忽略掉。
“我想想⋯⋯这时间应该说晚安。”男孩笑了笑,从护栏上跳下来,左右张望着,然后又转回过头。
“晚安。”反射性回应问候,青鸟又愣了两秒,突然想起来船上有“炎狱”,这几天不管问谁都问不出来,每个人都给他打哈哈地带过⋯⋯
该不会这小孩子就是炎狱吧?
看他的外型还真有点像,而且这时间还能在船上走动,肯定也是什么相关人员,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你是能力者吗?”
“按照你们的分辨方式,我是啊。”毫无犹豫,男孩大剌剌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现在不能用,会带来灾祸。”
果然是吗!
青鸟瞬间双眼放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芙西的秘密武器,他当下真的就想掏出签名本。
但是完全不认识,可能会吓到小孩子,“呃、虽然跟我想得不太一样,不过很高兴见到你。”
上下看了看,好少的肌肉,不过小孩总是会再发育的!
他完全看好炎狱未来的发展性!
肯定会变成肌肉满满高级又紧实的超强能力者!
“⋯⋯很高兴见到我?”微偏着头,男孩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我不认识你。”
糟了,该不会炎狱身份是极度保密不能随便外泄的吧?
“这个,总之就是种问候语,跟认不认识没关系。”连忙完全打消了签名的念头,青鸟想着等过阵子再向对方要好了。
“这是装熟吧,传说中的那个,跟你非亲非故也要打招呼装得好像很熟。”拍了下手,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愣了一下,没想到男孩居然会给他来这句,青鸟看对方一脸单纯没有什么恶意,也只好跟着干笑了。
“啊,我得走了,现在还不能出来太久,会被骂。”往船边走了两步,男孩突然转过头盯着身后的青鸟看,接着露出某种原来也不怎样的表情,“啧啧。”
“咦?”搞不懂对方那是什么意思,青鸟都还没追上去问,男孩瞬间就消失在护栏之后,连个影子都不剩。
接着他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自己,几秒之后果然看见波塞特从后方转角处走出来。
“怎么了?”看着青鸟左右跑了圈,波塞特好笑地压着对方的脑袋让他停下脚步。
“你们船上有个男孩子⋯⋯”猛然闭上嘴,青鸟惊觉这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出来,那个小孩刚刚的确说了会被骂什么的,搞不好有被禁足。
“你啊。”波塞特好笑地戳着手下的假男孩。
“吼!不是我啦!我成年了啊啊啊浑蛋!”一脚踹在波塞特膝盖上,青鸟火大地反驳。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船上除了琥珀外,没有其他所谓的男孩子,我是近期最晚成年的船员啰。”拍拍裤管,波塞特笑笑地说道。
“怪了⋯⋯”
“你看到什么男孩?”虽然是在说笑,不过波塞特也警戒起四周。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连忙挥挥手,青鸟很快地摇头,因为对方的回答让他突然确定男孩的事情不能说出来,不然肯定会为对方带来什么麻烦,“那我再去后面逛逛好了。”
“嗯,如果肚子饿的话,厨师有留一些宵夜在厨房里,可以自己去拿来吃。”
看着蹦蹦跳跳跑远的青鸟,波塞特环起手。
“你们刚刚有看到什么男孩吗?”
从黑暗中走出护船队的人,回应了他的问句:“没有,我们注意到时,只觉得他在自言自语,所以才叫你过来。”
“这样啊⋯⋯”
***********
模模糊糊转醒之际,他听见很细微的声响。
“您在干嘛?”慢慢睁开眼,琥珀看见大白兔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蹑手蹑脚姿势走动着,看着看着他整个人也完全清醒了。
“啊啊,吵到你了吗?真是抱歉。”大白兔停下动作,红色的眼睛转过来,看着起床的小孩,“在下正打算出去做晨间练习。”
“嗯,没关系。”转过头,他家学长睡得跟猪一样,琥珀也干脆起床了,换了衣物后就和兔子一起走出舱房。
踏上甲板后,外面天空还有点昏暗,冰冷空气与潮水声扑面而来,清晨的港区周围仍泊满了在此过夜的大小船只,远一点的海面上有着晨起正在做简单渔获打捞的小船,一眼望去形成很特殊的景致。
稍微摩擦了手掌,琥珀有点后悔,应该多套件外套。
“这个给你。”留意到小孩的动作,大白兔从后颈掏了掏,拉出了薄外衣递给对方,“黑梭以前也常常这样,觉得野兽系身体就是很好,所以经常少带一件衣服。”
“⋯⋯我还真想知道你身体里有多少东西。”看着柔软的大白兔,琥珀接过外衣,突然兴起了解剖兔子的想法。
“在下偶尔会放点日用品,毕竟空间很大。”完全没感觉到会被切开的大白兔正经回答了,“但是临时转移身体而不得不放弃物品时,就会很可惜。”
“你们怎么没想过在身体里加装爆破类型的攻击仪器,这样联盟军下次要分解掉你时,还可以赏他们一记惊喜。”瞄了眼兔子的身体大小,琥珀觉得可以装上好几个,之前听说兔子被处决好几次,应该利用这种方式削弱敌人。
“北海提议过,在下拒绝了。”晃了晃耳朵,大白兔仰头看着男孩,“联盟军并不是坏人,也非真正的敌人,我辈不可因自身恩怨牵连无辜,虽然无法携手合作与互相理解,却也不能够任意伤害。在下认为,联盟军也非常认真,最终能够给百姓生存之所的亦是联盟军。”处刑者虽然受到百姓信任,但终归只是个体,而且也无法永远存在。
“唔⋯⋯”果然是什么正义的一方会说的话啊。琥珀深深认为自己完全没这种气度,人要犯他、他必定报复,才不管对象是什么来头。
“这是在下的『道』,每个人的道皆不相同,不用因为在下而感受到牵制。瑞比特未来如何发展、踏在怎样的道之上,就由你们新一代的人决定了。”顿了顿,大白兔继续说道:“只要记得,不管是『兔侠』或是『瑞比特』,甚至『曼赛罗恩』、『月神』,起因皆由『心』,这样就可以了。”
“我懂你的意思。”
接着,他们又沉默地走了段。
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琥珀才再度开口:“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讲这么长一串学长肯定听不懂。”他家学长的脑容量塞不进去那种太复杂的讨论。
“在、在下也这样觉得⋯⋯在下会尽量精简地告诉他。”抓住垂下来的耳朵,大白兔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青鸟。
“对了,因为事情太多反而没确认,那时候在小镇上你是遇见了第三类能力者吗?”正好现在有时间,琥珀干脆趁这空档询问小村上的事情。
“是的,在下遇见了那位茉莉小朋友。”
根据大白兔的描述,琥珀和青鸟从小店撤出的那天,大白兔一路击倒许多机组,保护了不少民众进到安全空间后,因为被某些事物吸引,所以就越走越远,以致于后来直接脱离了港区战斗范围。
“事物?”
“是的,虽然当时视线不太清楚,但在下似乎看见强盗团和联盟军混在一起。”大白兔用短短的兔掌比画了下,“从体型与对方受过的武技步伐判断,在下认为是当时在第六星区对上的强盗团,噬;虽然外貌可以改变,但是长年训练的体态骗不了人。”
遇到噬的某次,黑梭和曼赛罗恩都有看见乔装的雷森家强盗,所以他们当然晓得这件事,兔子因此追上去并不奇怪,他们先前就说过一直在盯这支队伍。琥珀点点头,“后来你就在小村遇袭对吧?”
“没错,在下跟踪到一半时,突然被机组袭击,但是那些机组并不是冲着在下,目标是路过那边的另一支联盟军。”
当晚大白兔原本想探查看看噬和这起骚动的关联性,没想到会看见勾结强盗的联盟军攻击联盟军。
后来和其他人会合后,他才晓得那个晚上许多联盟军都遭到攻击,开始进行替换。
“布兰希统帅的队伍。”难怪她会在那种地方,难怪会寻找他们。
琥珀大致上了解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布兰希知道自己是被另一批自己人袭击,可能也发现了部分勾结和替换事实,那时间找上他们的确是唯一的选择。
因为处刑者不属于联盟军,也不属于强盗团,亦不像自由行者随心所欲,他们是来自于人民的一种变化,代表的是“一般人”,所以当下让处刑者介入才会安全。
说来也可悲,到目前为止,第七星区还是致力于消除处刑者,但在这种时候,如布兰希、尤森这样的正义派系必须要找到处刑者才能够得到安全。
“在下发现是布兰希统帅后,原本想要助其一臂之力,但突然遭到第三类能力者的震荡攻击,失去意识前看见那位茉莉小小姐,在清醒时已经被压在墙面下了。”
“但是我们到达时只看见布兰希统帅被带⋯⋯啊!”猛地,琥珀突然完全明白那些强盗在玩什么花样了。
如果是这样,黑梭他们真的危险了!
“怎么了吗?”见琥珀的表情不对,大白兔连忙追问。
“等等再说。”转过头,琥珀左右张望了下,“请问能让我们使用通讯设备吗?有急事必须马上联系上第七星区的人。”
从隐匿处,走出了芙西的护船队。
“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