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体完全瓦解之后，夜魅瞬闪几趟，甩回了上面的三人，接着凝冰收回能力，被打烂的废弃船发出最后的声响，就这样慢慢沉进无波的海水中了。

练习结束后，看戏的人也开始散开，很快各自回去做自己的训练或是其他事。

看着他家被打得像猪头的学长，琥珀还真不想承认这笨蛋就是瑞比特，被揍得也太惨了点。

“忘记跟他说就算是练习，护船队也不会放水。”收回视线，波塞特笑笑地说道。不管是不是练习，只要动起手，一律都是实战，这是船上的教条。

“没打死都还好啦。”走过去拽起青鸟，琥珀稍微帮对方检视了下，虽然说不放水，不过护船队的人还是有节制了，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应该没事吧？”帕恩抓抓头，有点抱歉地微笑，“青鸟的实战基础有待加强，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慢。”

“慢⋯⋯”青鸟差点连血泪都喷出来了，他第一次被嫌太慢，还是个非能力者。

“幸好你们之前对上的大多都是单一打斗，对手能力也算普通，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糟了。”将刀插回鞘里，欧斯克达接过船员们递来的医药箱，让琥珀先做处理，“例如第六星区沙维斯那种等级，一定会被瞬间杀掉。”

“你知道沙维斯？”本来还在心灵创伤，一听见关键词，青鸟马上瞪大眼睛，“联盟军那个帅哥？”

“帅⋯⋯我是觉得还好，但是我们都认识他。”指指旁边的帕恩，欧斯克达在其他人都点头后，不懂为什么青鸟会一脸震惊，就继续说道：“沙维斯曾是芙西的乘客。”

“原来如此。”青鸟差点忘记队长记得所有乘客，而且沙维斯的样子还满特别的，船员和队员认识他也属正常。

“不过说起来，沙维斯以前比较亲切，我刚上船时看他在船上多少还会说笑，没想到不久进入联盟军便完全变了个人。”环着手，波塞特叹了口气。他因为各种原因上船之后，没多久就爆发了第六星区的港口事件，大家都是在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他那时还满细心体贴，女船员都说他是好老公对象，真没料到那样子的人会加入联盟军，变得那么严厉。”搭着波塞特的话，帕恩也发出感慨。

“等⋯⋯等等。”听着他们的对话，青鸟不得不卡进去中断，“你们真的知道他是谁？”

波塞特歪着头，露出好笑的表情。

“所以刚刚不是就说了，我们都认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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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星区

微风在草地上吹起。

相较于港区的吵闹，大战过后，重新复苏的原野与森林显得格外安静。

难得关门休息一天的佩特将手上的香料与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地拔除上面的杂草。

“小波没事，听说芙西在封锁岛屿前已经冲出海域了，算算时间，应该会如期停靠第六星区吧。”点起香料，佩特在墓石上勾出祝祷的花纹，“航行了这么久，你是否已经回到母星了？希望在起源之地，如你与我这种人也可以获得安息。”

在念完短篇的祭祷文后，佩特才听见后面的声响。

跟着一起来的海特尔适时地回到了这边，手上还提着水，默默地和她一起清扫了墓地四周。

“那个人又来了。”整理完毕之后，海特尔指向有点距离的位置。

四年前，港口事件后，大量的人蒸发在世界中，他们比较幸运还拥有尸体可以选择地方埋葬、可以悼念；其他人就只能在慰灵碑前沉默。

当时和他们一样选择这个远离港口墓地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每到悼念时间，就可以看见陆续前来追忆的遗留者们。

站在白石墓碑前的，是灰白长发的青年，脱下了代表联盟军的外衣，卸下了武器，寻常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般百姓，但是那头长发和对方的身分让海特尔印象深刻，当然也因为波塞特告诉他了一些事情，所以每次来墓地总是下意识先往那个方向看。

青年一来就会在墓碑前站很久，有时候一站就是大半天，没有休息也没有坐下，就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太阳再烈也没有离开。

他不知道那块墓碑下埋了谁，但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不管是什么地位，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论多珍爱、无论罪大恶极，到最后他们都一样躺在土里，消失在世界上，什么都没有。

“做我们自己的事吧。”佩特并不想和联盟军扯上什么关系，毕竟他们的身分算敏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她现在想做的就只有好好经营店，然后等着海特尔和波塞特两兄弟成家那天，这样闭眼后，渡过星河回到母星才不至于在船长面前丢脸。

“嗯。”海特尔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在意青年。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比他和波塞特大多少，总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幸好他还有佩特和波塞特。总是在墓地前，他觉得自己比起他人幸运很多。

当然还得扣掉那个浑蛋弟弟好多年前抛下他跑上芙西这部分。

海特尔不是很谅解波塞特非上船不可这件事，他可以理解港口事件之后他减少回到岸上的原因，毕竟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痛，但波塞特在那之前就已经上船了。

就算他们对黑岛意见分歧，但是也不用真的去找。

那种地方⋯⋯

只要忘记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再找出来？

安安静静地当一般人，平稳生活着不是很好吗，只要他们都在一起就好了不是吗？

“海特尔！”

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蹲在墓碑前的佩特发出惊叫声，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剧痛由后穿透他的肩膀，拉出了深红的颜色。

不解地张开手，他只看见一整片的红，意识不到那是什么，接着佩特跳起身，将他紧紧按在地上。

嗅到腥甜气味时，各式各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一开始是某种重物打破其他墓碑的巨响，接着有更多沉重的东西落到地上，离他们有点距离，但位置是在青年那个方向。

“不要动、不要动！”

佩特撕下了衣料，用力地压在他的肩膀上。

侧过头，他看见闯入墓地的是好几架从来没见过的旧型机组，像有一层楼那么高，陈旧的骨骼上攀附着奇怪的小型机械，团团包围住中心的青年。

完全没有改变神情，灰白发的青年就这样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些机组，然后越过了空隙，将视线投到外围的一般百姓。

躺在墓石边，虽然肩膀非常痛，但海特尔还是努力地通报了联盟军，希望能尽快得到救援，他担心就算青年再厉害，也撑不到联盟军的到来。

“你们，趴好。”

青年清冷的声音从机组那端传来，还不晓得他想做什么，佩特立即伏下身压在他身上，几秒后传来的是某种能源交错的声响，再来就是爆裂崩毁与强烈的震动。热风在草地上被掀起，带来了淡淡莉丝毒气味道。

佩特移开身体后，海特尔看见了那些机组已经全数被毁，全都被拆散变成焦黑的废物，黑色的烟与莉丝的毒气缠绕在一起。

小心翼翼擦去墓碑上的灰土后，青年朝他们走过来。

“救护部队马上会到。”

丝毫无损的青年扶起他，拉着佩特快速离开了莉丝扩大的墓地。

“不，我们不进联盟军的医院。”

佩特踏出危险区域后，开始试图将孩子拉回来，“我们自己有认识的药师──”

他和波塞特是不能进联盟军医院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可以踏进去，很早以前，佩特就这样告诫过他们。

因为受伤感到很疲乏，所以海特尔已经逐渐听不清楚佩特和青年的争论。

“我们绝对不接受联盟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