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弗看了下怀表,示意众人安静,“到下班时间了各位,今天就到这里吧,关于阿加莎的案子,明天再开会讨论下,里奥、邦妮,你们一会下班前和海警局的档案室打个招呼,明天上班时候你们调查一下最近两年夏托里尼有没有一些隐秘社团的线索,黑暗中的轮廓往往黑暗中的人更为清楚,实在没辙,就只能求助教会了。”
林恩看得出,格罗弗说到教会的时候满含不甘。
“那如果教会那边也不帮忙呢?”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格罗弗只是惬意地呷了口茶,“说到底,我们只是路过的,查不出来就查不出来呗,事还是夏托里尼海警局的,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在这个边陲小城丢个没几人在乎的面子而已,小事;再说了,人家家里儿子都不在乎,封档不管正好。”
林恩竖起大拇指,牛啊。什么是穿花丛而不沾叶,这就是境界!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7点半,天空黑了大半,梅米从马车里探出头,难得惬意地享受路上时光。
“克里夫恩的天空会比夏托里尼更蓝吗?”
“不会,那里很灰,但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富足。”林恩小心地打理鸡窝一样的头发,梅米下手太狠了,自己好心接她一起回家,谁知道高兴的拿自己头发撒气,这不纯纯冤种吗。
“那你会去吗?”林恩小心地问,他也想好了,回家的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说找到流浪小屋宝藏就能回家,如果最后遗憾结局的话,总不能自杀了结吧,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梅米想了想,给了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妈妈去我就去。”
她又反问道:“以后每天你都会有马车接送吗?”
林恩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海警局顾问的待遇这么好,还是今天的那个地方,如果我准时下班,就带着你一起回家,如果7点1刻你没有看到我,就说明我可能在加班。”
梅米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知道吗,你的房间空出来了!你今晚就可以搬回去。”
“哦?”林恩惊讶地问道:“那位温斯顿先生回来了?什么时候。”
梅米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今早才发现的,你房间的门被开了一个小缝,我以为你又进去了,没想到里面已经被搬空,只留下一张纸条和这个月的租金。”
“写的什么?”这家伙还有时间写条?够不把自己当回事啊,怪不得那么慢。
梅米从包里掏出纸条递给林恩,“梅米.赫伯特小姐,请代我向迪莉娅女士表达感谢,感谢近两年来长久的照顾,勿念,来日有机会再见。”
有机会?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王八蛋你这是写给谁的啊?还勿念,谁念你,自作多情!!!
林恩黑着脸严肃地对梅米问道:“你和他没关系吧。”
这让梅米一愣,“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这张纸条你揣在了包里?”
“因为顺手啊,钱就在纸条里包着呢。”
林恩不信,他将纸条伸出车窗,“那我就扔了啊。”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无奈他知道了温斯顿是怎样的身份,怀揣着怎样的理想。
如果他在一个和平的时代,一定是个值得去追随的丈夫,因为他有一个值得去期待的未来,但在这个时代,他正在为一个命运多舛的国家准备随时奉献生命,他敬佩温斯顿这样的人,但他不能让自己最亲近的姐姐去跳这个火坑,这是对姐姐的不负责。
恐怕林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曾经的李瑞正逐渐地和林恩记忆变成一个人,享受着这一个身份的过去,及将要开拓的未来。
梅米却是丝毫不在意的一把夺过纸条,在林恩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中两下撕成了碎片,肩膀用力在挥舞,纸与飞叶交融,同风而去,与风和解。
她拄着下巴,眼睛望向无限远的地方,一路平安。
梅米又伸手把弟弟头抓乱,得意地开怀大笑,面向天空,双手卷成个大喇叭在面向海面的小路上大喊:
“小恩长大喽!小恩长大喽!小恩...长大喽!!!”
......
“所以妈妈你会去吗?”林恩刚回家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
梅米在一旁幸灾乐祸。
迪莉娅为难地轻声道:“小恩,克里夫恩太远,妈妈也许撑不到那里。”
空气突然变得沉寂,窗外哗哗的海浪在嘈杂交谈,听在耳朵里像是抓人心的海锚,梅米露出痛苦的表情。
至于林恩...他愣了下,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跳了起来。
一瓶绿色的药剂被他包裹在一团软纸中,300镑的炼金配方终于被成功地调制出来,这是下午出发前,他拜托尤里乌斯制作的,并大方地将配方给了他。
要说心疼是肯定的,毕竟自己花了很多钱呢,但如果自己慢慢学炼金术,不说有没有天赋的问题,光是时间就一定不短,但母亲可未必等得起。
“这是我拜托海警局医院一位非常厉害的教授调制的补品,对妈妈你这样虚弱的身体尤其有用。”
迪莉娅接过试管仔细端详,“这是药?怎么装在这种瓶子里?”
梅米也有些担心:“小恩,我带妈妈去过海警局医院,但结果都是劳累过度,无药可医,你不会被骗了吧,花了多少钱?”
“没有!”林恩苦笑,如果这要被骗了,那自己就可以跳楼了,足足300镑啊。“真没有被骗,之所以是装在试管里,是因为这个药对剂量的要求特别严格,而且就是在海警局医院里开的,你看。”
他拿出一张伪造的发票,就担心发生这个情况,他特地跑了趟旁边的医院用真实的纸和印章做了个发票。
这才让两人打消了顾虑,只是一拔出塞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呸呸”梅米疯狂地挥舞手臂,快速往后退去。
母亲刚刚消散的疑虑又一下升了起来。
林恩内心大叫不好,突然他脑子一转。
故作镇定地抢先开口,“妈妈,就是这个味道没错,刚闻到时候我也不相信,为此我还和医生确认过的,他老人家非常确定。”
“老人?多大了?”
“嗯...”林恩假装思索了下,“白胡子,头发雪白,皮肤也全是褶皱,我看至少是70岁了。”
果然如他所料,70岁的年龄一下就给了母亲力量,让她坚信不疑,仰头一口就闷了个干净。
根据Y先生的说法,生命药剂对身体的改变是需要时间的,不过不会太长,大约要一周左右,同时药剂只能服用一次,第二次毫无作用,根据Y先生的推算,母亲的身体状态最多恢复到与年龄差不多的程度,也就是48岁左右,并不会有所谓的返老还童这样离谱的效果。
他还强调,生命药剂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比如使徒,使徒的生命力量本来就很强,远远高过实际年龄的状态,所有大多数使徒服用生命药剂后要么没用,要么只是脸上变稚嫩一点。
给母亲说清楚医嘱后就是长久的等待,林恩说非常自信当然是骗人的,但也绝不能表现出没底气的样子。
晚餐被端上桌时,妈妈和林恩正聊得热烈,只是苦了梅米,一边做饭,一边还要把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点有关弟弟新工作的话题。
尤其当听到周薪15镑时,她拿着锅铲就冲了出来,张着破锣嗓子惊叫:“15镑???”
妈妈说不出话来,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是赫伯特一家从未幻想过的薪资,梅米发誓,就是在自己最离谱的梦里她也只是周薪10镑的财主。
母亲则理智得多,林恩的手被她藏在怀里,神色担忧。
“顾问到底是个什么工作呢?会不会有危险。”
梅米也问道:“海警局的顾问,你不会要出海追击那些海盗吧?”
追击海盗?林恩心想如果这样还好了呢,自己别的能力没有,在大海上保命的本事绝对是数一数二。
他挥了挥手,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没有没有,一点危险没有,就是些文案工作,填表格,调查资料什么的。”
“那工资会这么高?”
“哎呀,不是说了吗,我是被来自克里夫恩的更高单位看中了,现在仅算是在这里出差而已。”
看两人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林恩索性装死,有些事没法说清楚,更是不能说。
虽然有些波折,但对于赫伯特家来说,今天的晚餐还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今天下午的工作让林恩本就疲惫,结果又赶上梅米急迫地想搬回自己房间,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的林恩只能乖乖地一边收拾自己东西一边还要帮梅米搬行李。
期间,他不小心地从衣柜里翻出一沓彩色的书信来,仅是开头第一句就让他笑得快疯掉。
“亲爱的梅米小姐
我是你最衷心的爱慕者,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市政府前的广场上相遇,我就......”
林恩好奇一向飒爽的梅米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的情书,却被恼羞成怒的梅米大晚上一顿胖揍。
直到晚上11点,姐弟之间的闹剧才宣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