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相片，我打量着房间里其他设施，几个破桌椅板凳，一个小圆桌，桌面上还摆放着昨晚吃剩的酒菜，桌上扔着半盒软华烟早已被从盘里流出来的菜汤浸湿了，靠！还放着一瓶茅台酒。

“我靠，老张这家伙，真是腐败，抽烟得抽华子，喝酒得喝台子，吃肉得吃肘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想到。

小白瓶系红绳，53度酱香型。这台子酒瓶特别扎眼，与这房间里破旧的陈设，和老张这身份完全不匹配。

墙角堆满了酒瓶，也都是茅台五粮液之类的。

“尼玛，这老张头得收多少黑钱，才敢这般铺张浪费。”我唏嘘的腹诽着。

走出了老张头宿舍，往火化间方向走去。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又找不见你的人，嘿我还以为你不做这笔生意了呢”。老张头坐在火化间门口的石阶上正吞云吐雾，看见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把烟头一丢站起来向我跳脚道。

“师兄，你上哪去了，我给你打了不下50个电话，你也不接，我又不敢替你做主，你可急死我了”。张玄良摸着脑袋，很是无奈的道。

“嗯~我没接到电话啊”我顺势伸手摸向口袋，本该放着手机的兜里却空空如也。

我一拍大腿，紧忙的解释道：“张叔，你别生气，都怪我，刚才下车的时候，把手机落在面包车上了。嘿嘿”

我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时间：“我靠，这都过去三个半小时了。”再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开始有下山的势头。

…………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把家属叫过来，我安排一下后面的事。”老张头一挥手示意让张玄良给他们家属打电话。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就匆匆赶过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火葬场的张师傅，下面所有事还得听他安排，事成败就在于大家的配合了，现在政策这么严格，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要是想做的天衣无缝，你们最好全力配合。”我先是指着老张介绍了一番，然后才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又紧接着嘱咐道。

“是是是，还得您多费心了，张师傅”陈父躬身双手握住老张的手使劲的握了握，表示全力配合。

收回手，老张才又开口，安排起后面的事：“那个，你们女儿的遗体我们已经抬到那个车上了，你们现在找一个人去火葬场的正对面，那家花圈寿衣店门口，去跟那辆金杯车接应一下，还有找一个人去接待处买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因为你们用不到，买最便宜的就可以了，把盒子拿回来之后，你们剩下的这些家属就在这烧尸间门口哭，哭的越悲伤越好，最好是哭的昏过去，不能走路才好。因为厂区里一般情况是进不来车的，厂区里的车出去也会有保安部门检查，所以让你们哭的昏厥走不了路，才能让外面的车进来，把你们接出去。”

老张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茶水，陈家人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

“等外面的车进来，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尸体抬到这辆车上，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们女儿能完完整整顺顺利利的从厂区拉出去，好了，我嘱咐的都听明白了吗。”

“好好好，张师傅我们都明白了，现在就去办”。

陈家人道了声懂了后一哄而散。各自安排各自的事情去了。

…………

“我说老张，牛逼啊，这种事可没少干吧，刚才我摸你宿舍里去了，嘿，我说你个老头子抽烟抽华子喝酒喝台子，你得收了多少黑钱啊？”

“嘿，你个瓜娃子，敢这样说你叔，你说我一个月挣这么多钱，我又没个子孙后代什么的，我自己不花留着下辈子花呀？你叔我主打一个享受生活。”

我摸出他兜里的软华子，自顾点了一支，吸了起来。

“张师傅，盒拿回来了”陈家一个青年小跑着往这边来着，边跑还边喊。

老张头伸手接过骨灰盒，将盖子打开，四处张望了一翻，确定没其他人后，蹲在花坛旁边，用手捧起沙土就往盒子里装。

“这…………张师傅…………这是？”

“这什么这，难道让我给你装点别人的骨灰？你没忌讳吗？”

“对对对，是是是，你看我这脑子，这会我以为真的是来火化来的。”陈凝雪的堂哥，摸着脑袋尴尬的笑着。

将沙土装了个半盒，老张擦了擦盒上沾染的灰尘，向烧尸间走去，边走边嘱咐道：

“一会人多的时候我出来把骨灰盒抱出来，一接过骨灰盒你们就哭。”

众人点头。

与此同时，陈家父亲正在火葬场门口外面，与保安争执呢“我们厂里有规定，外面的车一律不允许进入。”

“小兄弟，你通融通融，确实是没有办法，家属伤心过去瘫软过去，我们进入把家属给拉出来。”

老张看其他烧尸间的人都出来抽烟了，一拍大腿，时机成熟了，表示让自己的徒弟把骨灰盒抱出去，送给家属。

烧尸间门一打开，陈母就扑通一下瘫在了地上，嘴里嘶吼着“我的宝贝女儿啊，你走了我怎么活呀”之类的话，陈母一哭，其他亲戚也开始抹起了眼泪，也是这悲伤的氛围感染着，竟是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悲伤。

引得是其他人都向这边张望过来。

“嘿嘿，效果不错”老张轻笑一声，摸起自己的老年机给门卫小刘打了过去。

“小刘啊，我这边有个逝者的家属，伤心过度哭晕了过去，一会要是有车进来，就放行吧，要是在咱们厂里出点什么事，你我可担待不起。”

挂断电话，小刘按了一下遥控器，电动门被打开，摆手示意他们进去吧，陈父一个劲的向小刘道谢。

车一进去，司机也知道改怎么办，一把方向开到了小阴房门口，在门口，厂里那辆车早就停在这里等候了，司机见车来了，扔掉手里的香烟，就打开了后车厢门。

两辆车并排着，三个人配合着将尸体从厂里那台车上抬到了另外一台车上，装好关门，两辆车一前一后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