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警示灯一直在闪烁不停,警鸣器不断响起像苍蝇一样的嗡嗡声。
身为当事人之一,吴童随着钟树到警局接受询问。
整个过程中,黑衣人那张半腐败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晃动,混浊的眼球像块破碎的玻璃,白色的蛆虫在里面进出……
一阵阵死亡的气息忽地钻进他的身体里,内脏在不安中躁动着,发出咕咕的乱叫声。
已经深夜了,一个警察刚找吴童谈了一会儿,主要是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响,或者看到有什么人从一号房间里出入。
吴童就把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除了神秘的黑衣人、自称是楼长的古怪老人外,再来就是每天晚上从地下传来的幽灵之声,可这些玄妙的事情听得浓眉的警察惊诧不已。
“那么,也就是说你隔壁住着一个幽灵?”听到吴童转述楼长的话,说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个幽灵时,警察忍不住地问。
吴童苦笑着点头。
“算了,就到这里吧,他说的没错。”钟树走过来为吴童证实他所言不假。
那个警察奇怪地看了吴童一眼,便走开了。
侦讯室里现在就只有吴童和钟树两个人。
灯光安静地照着整个房里,可吴童觉得灯光下的一切都失了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进入房间几分钟之前,我们还看到那个黑衣人。”吴童一想起冰箱里的那个黑衣人,浑身就开始打冷颤,原来他一直看到的黑衣人居然是一个死人。
钟树想起楼长说过那里住着一个叫沈启生的人,不禁喃喃地道:“会是沈启生吗?”
吴童想了一下说:“不如把那个楼长叫来,叫他辨认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了。”
钟树猛地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当时在现场,虽然人多而混乱,可他还是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是幽灵!
声音不高,但是钟树的确听到了,当他回头去找那个声音时,却感觉到一片茫然,一张张表情迥异的脸上,根本找不出是谁在说话。
忽然,吴童腰间的手机响了,他做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站起来背过身去接电话。
是李彤打来的。
(吴童,你又死到哪里去了?)李彤动听的声音今天多了一分愤怒。
“你小声点,我在警局里。”吴童看了钟树一眼。
钟树竭力忍住笑,李彤的声音很大,他想不听到都不行。
(啊!你不会是抢劫哪位老太太了吧?)
“你别瞎说,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我现在回不去了,你看看几点能过来接我。)吴童抬头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一刻。
“求求你,这次你自己回家吧,我脱不了身。”吴童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吴童一脸的惊惶,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
钟树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吴童,让他仿佛看到他和晓玲第一次约会时的情景,鹅黄月色下,徐徐微风中,自己又是如何的忐忑不安。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惆怅万千。
“真不好意思。”吴童接完电话,重新坐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这里没什么事,出了问题我会应付的,你就先回去吧!”钟树微笑的看着他。
“不需要再录口供了吗?”吴童在心里三呼万岁。
“反正当时我也在场,我会和同事解释清楚的。”吴童十分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匆匆离开。
......
坐在出租车上,吴童感觉到自己很累,他向后仰靠着,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黑衣人那张爬满蛆虫的脸,那半张的嘴巴里,似乎还会蠕动。
吴童忽地感到一阵恶心,猛地张开眼,发出一声令人惊恐的声音,双手同时用力地抓住脖子;他感觉到热血上涌,脖子也涨得通红。
司机吓坏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了,急忙问:“先生,您没事吧?”吴童终于松开手,示意自己没事,好半天,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朝着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司机觉得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不过司机一想到刚上车,吴童说出目的地时,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恐怖的表情来。
出租车司机是个瘦脸小伙子,似乎很健谈的样子,一看身边的吴童不怎么爱说话,一边开车一边说:“先生为什么住在那里?”
吴童似乎听到他在说话,打了个冷颤惊醒过来,茫然地问:“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您不是住在平房区那个楼里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吴童实在弄不懂大家是怎么了,为何连一个司机都要纠缠他?“您没听说过吗?那里住着一个幽灵,已经有不少人搬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吴童很想知道这个传闻的真实来源。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而且常常有人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在楼的附近徘徊,可吓人了。”吴童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到家后,吴童下了车。
出租车一个转弯依着原路回去,小伙子那张脸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在楼长家的平房前,闪过一个影子,极快地消失了。
吴童心头一寒,紧追上去,看到平房的窗口里亮出一团昏暗的光来,楼长如秃鹫一样的身影正投射在玻璃上。
吴童不解地回头走回楼里。
李彤也该到家了吧?
他怕她有什么意外赶紧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发现门上黑乎乎多了一块东西,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他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惊得心脏又开始飞速跳动起来。
是血!
吴童暗叫不好,急忙开门。
他快速打开门,刚要走进去,一团圆滚滚的影子正向他头上砸来……
......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来,空气中还残留着冷冷的气息,钟树疲惫地走出警局大门,回头看了看,掏出烟抽了起来。
他在局里待了一夜,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家,未等天亮就急着想要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