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这求生哨真的管用,至少不用喊破喉咙。”吕明彻得救之后,脸上露出苦笑。
他告诉他们,自己在下切的时候,因为细雨不断,土壤非常潮湿,不小心脚下一滑,就往下翻滚了,还好被这棵大铁杉的树干勾住。
如果没有这棵树的话,他就要跟他的登山杖同样命运,滚到悬崖下面去了。
有些火大的萧世耘质问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下切到这种差一点点登山就要变登仙的穷崖绝谷。
不料吕明彻却一脸无辜地说:“我是跟在你后面下切才滑落到这里的。我才想问你哪根筋打结还是卡到?这跟一开始说好的路线完全不一样啊!”
萧世耘惊愕地看向李大哥,对方神色微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询问吕明彻还能不能走动,要是能走,就尽快随他们离开。
吕明彻表示滑落之际,右脚扭伤了,但勉强还行。
在两人连拖带拉的协助下,终于爬回上方的狭窄棱线。
由于他脚踝受伤,不便在陡峭崎岖的山径行走,其余三人只好轮流将他背回灵首村。
回到指挥所时,已经是下午了。
随着救难队上山驻点的医生帮他检查了一下伤势,表示没有伤及腿骨,并无大碍,过几天就会自然痊愈。
队医离开之后,得知此事的指挥官把萧吕两人臭骂了一顿,并严格禁止参与搜救行动,要是继续添乱,就把他们捆起来送下山。
......
“说什么添乱,我们是真的想帮忙搜救啊!讲得好像我们只会捣蛋一样。”吕明彻拖着扭伤的右脚,一跛一跛地走在村里的石板路上。
萧世耘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搭腔。
因为不好意思过度麻烦李大哥和何先生二人,在返回指挥所的路上,大多数时间都是由他背着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吕明彻,早已累到说不出话来了。
“对了,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改变路线下切山谷?箭竹林明明就不是往那边走,是发现了什么吗?”吕明彻问起刚才的事。
萧世耘见问,神色骤然变得古怪。
“你真的确定是跟在我后面下切?”
“这不废话吗?如果不是你在前面带路,我没事下切干嘛?又不是吃饱太闲。”
吕明彻说,走到三岔口时,他清楚记得箭竹海的方位在北边,一开始大家商议好的路线也是上面那条宽棱无误,然而却看到前方的萧世耘朝南边窄棱走。
原以为萧世耘走错路,连忙追上去,想把对方叫回来,但可能毫无遮蔽的山棱上风雨声太大,他没听到叫唤,一径走上狭窄破碎的棱线,走到一半还突然下切山谷。
因担心萧世耘出意外,他连忙跟着下切,结果因为林下泥地湿滑,一不小心就摔下去了,一路翻滚,最后挂在树干上。
由于受困的位置非常尴尬,脚下山谷看不清有多深,他一动也不敢动,想到萧世耘应该就在附近,于是立刻吹响求生哨,吸引对方的注意。
果然没过多久,听到哨声的萧世耘就出现了。
这就是他遇难的经过。
萧世耘越听脸色越难看。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从那里下切?”吕明彻接着问道。“是不是有关于小周还是其他人的线索?他们在下面吗?”
“……我们没有下切。”
吕明彻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真的。”萧世耘潜意识里很不想讨论这件奇诡的怪事,但看对方刨根究底、追问不休的样子,似乎不说清楚是不行的。“我和李大哥他们进入箭竹海之后,发现你没有跟上来,停在原地等了很久,一直等不到人,所以回头找你,跟着你的脚印才发现你走错路了。”
“不可能!”吕明彻斩钉截铁地反驳。“你那时明明走在我前面,虽然当时下着小雨,可是我的视力好得很,绝对没有看错!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种时候,我开这种玩笑做什么?而且一点也不好笑。”萧世耘无力地说。“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回指挥所问李大哥他们。”
其实不需求证其他人,吕明彻相信以萧世耘的个性,不可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但,他确实是跟在萧世耘背后,才会走上南边的棱线。
“可是……可是……我明明……”
“你当时看到的人,真的是我吗?”他知道吕明彻没必要说谎,但其宣称的经过却和事实落差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认错人了吧!“也许你不小心跟到其他小队的救难人员了。”
跟错队伍这事听起来荒谬,但在商业登山团里却是屡见不鲜,不乏有人因为跟错队员而走错路线。
“我确定走在前面的人是你!我们从高中就认识,我哪可能认错人?”吕明彻笃定地说。“再说,那附近除了我们这一队之外,也没有分派其他救难人员啊!”
由于目前赶上山的救难员人数还不多,要搜索的范围又很大,每支搜救队负责的区域都相隔甚远,路线也没有交叉重迭之处。
那么,吕明彻看到的人究竟是谁呢?萧世耘实在无法理解。
抱着这令人头痛的疑团,两人回到卫绫月的小屋,却发现她不在屋里,原本睡在地板下层架空处的狼犬也不见了。
“卫小姐不在,去哪里了?”
“怎么,一天没看到,你就想她了?”吕明彻打趣地说道。
“不要胡说了,我想问她关于今天这件事,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神社附近的芒草还没割完,她大概又去割草了?不过那种破烂鸟神社,根本也没有人会去参拜,除不除草又有什么关系,害我腰酸背痛一整天。”吕明彻忍不住发牢骚。
“我们去看看。”萧世耘放下登山装备。
“欸,不要吧!被她看到,可能又要被她抓去割草。”吕明彻嘴上这么说,但看到萧世耘走出门外,仍旧乖乖跟了上去。
他们踩着陡峭而狭小的石阶往神社走去。
经过接近终点处那两座大石柱时,萧世耘想起前天夜里看到的景象,不由得停步。
那支被卫绫月称为“丧门吊客”的诡异队伍,就是消失在这两座石柱之间……
“丧门吊客”和传说中的“灵门”,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那些“煞神”会集体消失在这里?
他仔细端详那两座高三公尺多的板岩石柱,只觉得外观十分普通,看不出任何异状。
“你说这两根石柱有什么用途啊?”随后跟上的吕明彻也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石柱。“看起来是特地从哪搬上来插在这边,真是大工程。就凭这个小部落,哪来这么多人力搞这些?”
虽然石柱整体看似天然产物,没有丝毫斧斫痕迹,不过插立在这个地方,确实十分突兀,明显是人为所致;
加上神社附近有大大小小十余座,即使是科技发达的现在,要将这些重达数十吨的石柱运上这座小山,都不是容易的事。
为了什么目的,要这样大费周章?
“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用途,会不会像卑南遗址的月形石柱一样,是史前人类建筑结构的一部分?”萧世耘猜测道。
卑南遗址位于汉东县卑南山,存在年代距今约五千三百年至二千三百年,是汉江新石器时代的代表性遗址。除了出土大量史前遗物之外,遗址地面也曾竖立许多板岩石柱。
“史前时代的建筑遗构?那个年代,汉江岛上的人口只会更少吧,何况这种鸟不拉屎的高山上,从哪生出那么多人力?饭都没得吃了,还有精力搞这种石头建筑?”吕明彻不以为然地说。“而且就算是卑南的月形石柱,也不一定真的是房屋的柱子,那只是现代学者的推测,还没证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