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这孩子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啊！婷婷泪流不止，鼻子的酸楚无法抑制！都是她的错，早在一个多月前，小颖发现王先生有虐待仁仁的迹象时，她就应该举发的！

“婷婷妈咪，叫这个阿姨快点走吧！”仁仁突然改了口，“我跟阿雪说好了，她可以让她走喔！”

“阿雪？”这陌生的名字，让婷婷不舒服。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被她爸爸活活打死的女孩啊！她说她比我大两岁、又比我死很久了，所以我要叫她姐姐！”仁仁用力地点着头，“因为我知道妈咪你喜欢这个阿姨，所以我要阿雪姐姐放她走！”

婷婷将眼神瞄向小颖，她现在昏迷不醒，要怎么离开这栋大楼？而且仁仁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是在跟谁打交道，但是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错过——他只是要让小颖一个人走。

那她呢？她这位“妈咪”呢？

“阿雪姐姐不打算放过我吗？”婷婷假装震惊，却柔声地问。

“阿雪姐姐不会害你的！大家都很想要一个很棒的妈咪啊！会疼我们、爱我们，不会让我们被打得痛痛的妈咪！”仁仁说得一脸得意，“我的婷婷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

一股霜寒般的冻意冻结了婷婷的心，她知道了⋯⋯她知道这群孩子有多可怜了！有的是被母亲所杀、有的是被父亲所弒，不管亲生非生，在孩子眼里都是亲人。

而被母亲杀死的孩子渴望着有拥抱他们的臂弯、被父亲杀死的，则希望母亲能及时护住他们！这些孩子，到死都还是渴求着母亲。

所以，待仁仁甚好的她，现在成了大家所寄望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能成为小颖的希望！

“乖孩子！”婷婷绽开慈祥的笑靥，摸了摸仁仁的头，“可是小颖阿姨受伤了，她没办法自己走下去，妈咪得帮她喔！”

仁仁皱了眉头，看来不是很愿意！

“仁仁最喜欢妈咪的温柔善良了对吧？这个阿姨帮妈咪好多忙，妈咪怎么可以不帮她？”婷婷说之以理，用孩子的方式说着，“你去问阿雪姐姐他们，大家都是好孩子，不会希望我变成坏妈咪吧？”

仁仁睁亮双眼，然后突然翻了个白眼，朝上方看着，没几秒钟，他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冲着婷婷点头。

“你不是坏妈咪！我们一起带这个阿姨走！”仁仁像是得到应允似的，很用力地点着头。

婷婷尽可能地挤出笑容，她小心翼翼地确定小颖的颈子跟身体没有骨折后，才将小颖搀扶起来，将头绕过小颖的腋下，撑起她。

“电梯可以坐吗？”婷婷问着仁仁，旋即又自己推翻，“算了，还是走楼梯比较保险。”

停电时坐电梯很不安全，她可不想卡在半路上。

仁仁在一旁唱着歌，欢欣鼓舞地雀跃，婷婷则搀着小颖，一步步吃力地往下走，从十七楼到一楼，有一段漫漫长路要走；然后她发现歌声愈来愈重迭，不知何时，每一层楼都有陌生的孩子，双眼载满期待地等着她，然后再走到她身后。

这些都是所谓的恶灵厉鬼吗？就是他们害死其他人的吗？不、不对，小颖说这些孩子是后来才被唤来的，因此小李、王太太、王先生都是那个叫阿雪的女孩下的毒手⋯⋯但大牛呢？

大牛就是被这群孩子杀掉的吧！婷婷难过地闭起眼，泪水缓缓滑落。

“妈咪，你怎么了？”一个陌生孩子，竟也唤她妈咪。

“咦？没、没事⋯⋯我只是想到我的朋友，我觉得你们不该伤害人。”

“那为什么他们可以打我们？”小孩子瞪大眼睛，狐疑地问着，“因为他们是爸爸妈妈，所以就可以打我们吗？你看我！”孩子别过头，他的头侧边没有头盖骨，露出一小块脑子，“我是被妈妈甩来甩去，然后头破掉的！”

婷婷无法回答这些小孩，她没办法说出个道理，告诉他们不应伤害人类，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父母却能杀害他们。

“杀害你们的大人都有错，但是不代表这样做是对的啊！”她只能想到这样的答案，“就像王太太，她不该打自己的孩子泄愤，但是如果把她杀了也是不对的喔⋯⋯对啊！王太太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婷婷这才想起，如果这栋楼只有两户人家虐儿，那为什么只死一个仁仁的妈妈，还有打老婆的王先生呢？所谓的始作俑者在哪里呢？

“哦⋯⋯那个人喔！”仁仁骨溜溜地转着眼睛，他整颗眼球真的是翻转了三百六十度，“那是小婴儿的人，我们不能乱来啊！”

婷婷愣了一下，“小婴儿的人？”

“是啊，他们应该在楼下吧！我们也不清楚！”孩子们不约而同地耸了个肩。

这么说，王太太还活着？婷婷赶紧看向仁仁，“仁仁，那你爸爸呢？他应该是属于你的人吧？”

只见仁仁露出嫌恶的神色。摇了摇头，“爸爸还没回家。”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张先生幸好还没回家，那就别回来了，总是能逃过一劫啊！

“嗯⋯⋯”肩上突然传来呻吟声，小颖的头轻轻地动了。

“小颖！”婷婷喜出望外地停下来，不停地叫着她。

“嗯？我在哪里？”天哪，头好痛！小颖伸手按着自己的头，“婷婷？”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婷婷将她扶坐下来，“我没想到你会摔下去，来不及接住你⋯⋯你记得吗？特蕾莎把你的护身符都抢走，再推你一把，你就失足跌下楼梯了！”

“护身符？”小颖赶紧按住胸口，果然连锦囊都被拿走了！啊啊，她隐约记起来了，特蕾莎果然采取了自保，打算牺牲掉她们！“特蕾莎她⋯⋯唉！”

“没关系，那个讨人厌的阿姨，阿雪姐姐已经去找她了！”仁仁稚气地说道。

他的声音引起小颖注意，她一正首，发现楼上楼下那一大群的死灵，吓得当场两眼发直！

“婷婷！”她扣住婷婷的臂膀，想要往身后塞。

“小颖，你别紧张，他是仁仁，其他人都是好孩子。”她一字一字说着，边使着眼色，“我是他们的新妈咪。”

咦？！这句话让小颖白了脸色，婷婷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当起这群小孩的新妈咪？姑且不论这件事怎么起头的，光是婷婷这样自称，就有多大的危险她知道吗？

这群小孩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阿雪——就是那个小女孩，答应要放你走。”婷婷赶紧说明，“你受了伤，我得背你下去。”

“婷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答应了什么？”小颖捧住婷婷的脸颊失声吼着，“你答应了他们，他们会当真的！”

“我是认真的啊！”婷婷说着，声音却在发抖，“我愿意当仁仁他们的妈咪。”

如果不这样说，谁都走不了啊！婷婷反握住小颖的手，握得死紧，她期待她可以理解她的用意！小颖先是不可思议地皱眉，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头痛得要死，但是她得仔细搞清楚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是尖叫声打断思考的！

小孩子们突然惊叫起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就连仁仁也慌慌张张的，抬首看着婷婷，突兀地问了她一句：“婷婷妈咪，你是不是骗人？！你是不是大骗子！”

“什么？仁仁，你说什⋯⋯”婷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耳边却听见了纷沓的脚步声，这一次的声音：是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