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刚丢掉的一个护身符捡回来，跟手机一起紧紧握着，然后打电话给男朋友求救。

她手机也是3G，但男友还没换，所以她当然得把话机靠在耳边听。

幸运地电话拨了出去，来电答铃后，电话终于通了。

“喂，阿文！我是特蕾莎！我跟你说，我被困在我办公室里了，你快点报警来救我！”

『阿姨，你很不听话喔！人家都告诉你，我们是一种灵波了，电话怎么打得出去呢？』女孩子的童音，切实地从话筒另一端传来！『而且啊，那个阿姨也说过，这些护身符是用她的本命去配的，对你没用耶！』

特蕾莎瞠圆了眼，她颤抖着手把手机缓缓放下，搁在掌心里，那屏幕里果然显现出一个清秀小女孩的模样，冲着她微笑。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又没有害你！”

『阿姨，男生真的比较好吗？为什么我是女生就不行？爸爸都说女孩子没用，好疼好疼弟弟喔！』她无辜样的眨了眨眼，『阿姨你也是女生啊，为什么你还会觉得女生不好呢？』

“我、我从来没有觉得女生不好啊！女生很好啊！”特蕾莎紧张地想说服童鬼。

『可是你跟别人说，我是男生。』小女孩的笑脸，在瞬间消失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随便乱说的！”特蕾莎慌乱地死命摇头，“我根本看不见鬼魂、我不是阴阳眼，我也看不到你，怎么会知道你是男是女！”

『可是，不是不能说谎吗？还是阿姨你希望可以看见我？』小女孩逼近了屏幕，那双眼翻白，阴恻恻的，『如果阿姨看得见，就不会说错了对不对？』

“什、什么意思？”特蕾莎下意识问着，虽然她根本不想知道什么意思！

只见小女孩突然后退了些，她伸出小手，比了一个胜利的V，然后划上一个令特蕾莎打寒颤的笑容。

下一秒，她的两根手指瞬间冲出手机屏幕，直抵特蕾莎的双眼！

『鬼能透、透过手机？跟鬼来电一样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一片殷红漫了开，这是特蕾莎最后所见的景象。

……

远处传来凄楚的惨叫声，婷婷吓得要死，但是却没有逃离！因为她面前还有着另一个更需要帮助的人。

“小颖，你别吓我！小颖，你醒一醒！”她哭着叫唤，但是从发间渗出来的血告诉她，小颖的头撞到了！

不过血没有一直漫流，只流出了一点点，但既然是从头部流出，再怎样都不是好消息！婷婷不敢移动小颖的身子，深怕她有骨折或是颈部扭到，一移动就会造成大影响。

她没有想到特蕾莎会这么做，虽然在生死存亡之秋，人都会有强烈的求生意志，但是牺牲别人只为自己得救，未来良心能安吗？还是⋯⋯只要活下来，以后再说？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啊！

“怎么办⋯⋯手机、手机也被拿走！小颖，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啊！”恐惧侵占着婷婷的理智，她几乎已经陷入了一片绝望。

只是哭没两声，她就明显地感受到一阵压力逼近，戒慎地左顾右盼，她听到了一个孩子奔跑的足音，直直往楼上奔来！

天啊！不、不要！婷婷即使害怕，眼神却没法移开楼梯，脚步也动不了，只能直直地望着楼下，还有渐近的脚步声。

有个人跑了上来，一个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跑向她。

“仁仁！”婷婷一见到仁仁，赶紧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仁仁！你没事！你没事吧！”

“唔⋯⋯好紧喔！”仁仁被婷婷抱了个满怀，有点幸福地笑着。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好害怕！我快吓死了！”婷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仔细检查仁仁全身上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可怕的东西伤害你？”

拉开袖子，婷婷却看见清楚的瘀伤。她不舍地摇着头，再飞快地检查他的四肢及身体，果然除了脸之外，都有瘀青。

“这是什么？谁打的？”婷婷带着愤怒摇晃着他，“仁仁，你老实跟阿姨说，阿姨会帮你！”

仁仁面有难色，然后蹙起了眉，“是爸爸⋯⋯我不听话，爸爸就会用手捏我、用衣架子打我。”

“还亏他是老师！这叫管教孩子吗？！”婷婷简直是义愤填膺，“你应该早跟阿姨说的！阿姨会找爸爸算账！”

“嘻⋯⋯我知道阿姨对我最好！”仁仁笑得开怀，在婷婷脸颊上香了一个。

那个香吻，有点冰凉。

“仁仁，你有回家去吗？这段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婷婷很想再拿颗糖给仁仁，可惜她身上没有了。仁仁摇摇头，然后走到小颖面前。“这个阿姨怎么了？”

“她摔下来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婷婷忽地想到对她们不利的状况，“仁仁！听阿姨的话，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随便出来！因为这里有好多好多⋯⋯呃，可怕的坏人！”

她不好跟孩子讲鬼怪，免得吓哭他。

仁仁噘起嘴，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扯了扯婷婷的袖子。

“婷婷阿姨，你记不记得那天在楼下，我跟你说的悄悄话？”仁仁露出点赧色，相当可爱。

“呃，记、记得呀！”连婷婷都跟着脸红起来。“其实我很开心喔！”

“我是说真的喔，仁仁不说谎！”仁仁瞇起眼，很开心的模样，“婷婷阿姨，你做我的妈妈好不好？”

他的妈妈⋯⋯婷婷立刻想到张太太头破血流的尸体，仁仁的妈妈已经过世了，这孩子未来将没有母亲，这么可怜的孩子。

“可是仁仁，你本来就有个妈妈了，所以婷婷阿姨当干妈，好不好？”婷婷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奇怪，仁仁会冷吗？怎么身体都冰冰的。

“可是妈妈都不理我啊！我被爸爸打时，妈妈都不说话、都让我被打！”仁仁委屈地嘟起小嘴，“我要一个会帮我的妈咪，好不好嘛，当我妈咪嘛！”

其实仁仁不说她也知道，那天在大厅里张先生那强势的模样，而张太太明明知道仁仁被虐还帮丈夫掩饰，亲手打死自己子女的家长或许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另一半残虐孩子的父母亲她也无法谅解。

“仁仁⋯⋯”婷婷一千万个愿意，但是她得机会教育，不能抹煞张太太的存在。

“如果婷婷阿姨答应的话，他们就不会抓你们当鬼喔！”仁仁突然瞇起眼，笑开了颜。

婷婷的笑却僵住了，她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一样，仁仁在说什么？谁是“他们”？又为什么要抓她们当鬼？

“我跟他们保证说，你是好大人，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对我好好呢！所以他们答应让我跟在你身边！”仁仁说得骄傲，志得意满，“你刚刚在我们家前面时说怕黑，仁仁就帮你点灯了、这个阿姨被欺负时，我也给你薄荷糖喔！”

仁仁⋯⋯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他身体那么冰冷？为什么他可以这么镇定地出现在这里？

“仁、仁仁⋯⋯告诉阿姨，你怎么了？”婷婷带着恐慌，还是伸手探向仁仁，“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仁仁侧了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眼珠子还转呀转地在思考似的。

“我不记得了！爸爸打我时，我不小心撞到柜子的角角，然后就通通不记得了！”仁仁指了指太阳穴边，“这里有点痛痛的！”

余音未落，鲜血流下仁仁的脸！

啊⋯⋯啊啊啊！婷婷大哭起来，她用力抱过仁仁冰冷的身躯，原来仁仁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驱动怨灵的不是只有那六个月大的襁褓婴孩，仁仁的灵魂也是其中一员啊！

“不要哭！不要哭！”仁仁扭动着身子，“阿姨不要哭嘛！仁仁好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