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特蕾莎决定跟着她走，她不敢一个人走，而且小颖才是保命符；婷婷本来就打算紧跟着小颖，而且她希望能见到死去的小孩灵魂；至于大牛，生性憨厚的他是百分之百愿意救小李的！

于是这边自成一票，另一票三男两女，不想冒险去找小李，决意一口气冲到一楼，逃出生天。

小颖不多做挽留，她要做的事会坚持去做，别人只能跟着她，无法阻止或是影响她。

她走进九楼时把小多支开，因为九楼其实并不暗，惨绿的青光笼罩着整层楼，寒气逼人，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异样；后面两个人紧抱在一起，大牛殿后保护两位小姐，而小颖则是丝毫没有犹豫地走进男厕。

男厕里可妙了，灯光闪闪烁烁，仿佛在告诉小颖，这里百分之百有鬼喔！

“小李，别闹了，出来！”小颖把其他三个人安置在墙边，开始对着空荡的浴室里呼喊，“我是来解放你的！”

大牛拉着两个女孩子往墙边躲去，小多突然飞也似地冲过来，卡在大牛跟墙之间，不停地吠叫着！只可惜他们听不见狗吠声，只能由动作来判定小多正狂吠不已。

不过，小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她回首看着那面墙，对着小多说话，“墙有问题吗？”

小多急切地看向她，回以持续地吠叫！大牛不会不懂得小多的意思，好歹都养了十五年，他小心翼翼地推着特蕾莎她们，尽可能离开这泛黄的白墙，愈远愈好。

就在几秒之内，白墙突然浮出一个轮廓，像是动画一般，那白色的壁砖上浮动着，像是一个人的脸庞、身躯⋯⋯还有手⋯⋯宛似浮雕拓印在壁砖上的一个人影，只是⋯⋯

一般的浮雕，是不会有血的！

白砖上眼睛的部位开始渗出血来，然后是嘴巴、耳朵，差不多七孔全流出了血，小颖赶紧上前拉住婷婷，要他们站在中央，不要靠近任何物品！

缓缓地，墙面上扭动的人影变了样，钻出一颗头颅、肩膀、胸部，还有那双血淋淋的手臂，也只有钻出这样而已，那个人像是被镶嵌在墙里，下半身隐没在墙壁里头。

“哇啊——啊啊啊——”特蕾莎放声尖叫，跟婷婷两个人抱在一起，粗壮如大牛，也只能抱着两个女生，强硬挺直腰杆。

那颗头没有眼球、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张大的嘴被打掉很多颗牙齿，含糊地叫着还是说着，喉咙里全是血的声音，咕噜咕噜地听不清楚，小颖根本不需要问，她知道这就是小李。

然后他演出厉鬼都会有的龇牙咧嘴，狂吼一声，就往小颖冲了过来，双手一抱想要抱走她。

只可惜，还没碰到小颖，特蕾莎就可以闻到一股焦味从空中传来，小李的双臂被严重灼伤，痛得哀哀乱叫，大半身缩回墙里头。

“小李，我是小颖，你该认识我的。”小颖犹疑地，缓缓地接近他，“你看不见、或许听不到，但是你是鬼，能感受我的气息。”

“小颖，危险⋯⋯危险啊！”大牛在后头紧张地大喊着。

“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伤害我⋯⋯”她这么说着，胸前的护符们安静下来，任她将柔荑贴上血肉模糊的脸庞。

一瞬间，小李的脸变得再正常不过，他甚至摔出了墙之外，像个活生生的人啪得倒在他们面前！

小多兴奋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舔着他的脸。

“睿颖⋯⋯特蕾莎！”小李抬首看见他们，一个大男人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特蕾莎她根本不敢近小李的身，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即使他看起来正常了，但他终究是只鬼。

“睿颖！好可怕！那个女孩子好可怕⋯⋯她从墙壁浮出来、咬掉我的耳朵、挖掉我的眼睛，再啃掉我的鼻子⋯⋯我惹她生气了！我真的惹她生气了！”小李想拉住小颖，却有一股力量防御着。

“我早跟你说过，不该对死者不敬。”小颖叹口气，只可惜为时已晚。

“她是个小女孩！就是我说的那个小女孩！她已经死了！她一直喊好痛好痛，然后折磨我，要我跟她一样痛苦！”小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我跟你们说，这里很危险，她想要杀死每一个大人！所有虐待小孩的大人！”

“她之前明明不是恶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厉鬼？”小颖看着小李的惨样，她不难想象他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好像有东西在呼唤她，把她唤醒，还把恨意灌给她！”小李即使已死，还是恐惧不已，“我可以感受到那股恨，她恨透了，她恨世上所有的大人，她要大家死得比她还难过！”

“唉⋯⋯那你快走吧！我可不想应付你！”小颖一直不安地环顾四周，深怕女孩怨灵会突然出现。“我的功夫不到家，但至少可以帮你指一条路。”

“她不在这里，你暂时放心⋯⋯她好像在料理其他人。”小李抹了抹泪水，“拜托你找到我，然后帮我做法事⋯⋯”

“咦？”小颖听到恶灵在料理其他人，心底就一股寒，她直觉想到离开他们的脱队同事，“你在哪里？”

小李伸出手指，指向了厕所最里面。小颖了然于胸，嘴里喃喃有词，然后指向了镜子的方向。

“从那条路走，遇到阻碍，就说我的名字，说你是睿颖引渡来的。”她认真地凝视着他，“身后事交给我，不要烦心。”

小李感激涕零，依依不舍地看向大牛他们，泪水不停涌出，即使后悔难过，也已经来不及了！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被自己害死的，口无遮拦的下场比想象中凄惨许多。

“小李！”大牛难受得很，看着同事惨死，心底怎样都不舒服。

“再见了。”他幽幽地说着，咻地朝镜子飞掠而逝。

他们不完全了解小李的去向，但因为小颖的关系，至少应该是去了安全的地方吧？大牛用力抹了眼角滑出的泪水，特蕾莎则带着愧疚与紧张的神色紧盯着地，而小颖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厕所区域。

大牛也明白，这次他率先往前走，让特蕾莎跟婷婷留在原地继续相拥；他一间一间小心翼翼地将木板门推开，却什么都没瞧见，直到最后一间时，他非得鼓足勇气，才敢一窥究竟。

结果门一推开，跟他们当初来找小李时一样，空无一物。

“小李说在这里一定在这⋯⋯唔！”小颖倏地向后退，掩住口鼻，干呕了好几下，“水箱！打开水箱！”

小李用这种方式通知她未免也太恶心了吧！大牛瞧她一脸难受样，慌乱之下拿了马桶刷赶紧使劲撬开了马桶的水箱！这第三间的确从一个月前就怪怪的，完全无法冲水，后来也就没人使用了！

水箱的盖子应声而落，大牛还有点战战兢兢地伫在原地，回头看着站在外头的小颖，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小小长方形水箱里没有一滴水，里头只塞满着一堆肉团以及一颗被压扁变形的头颅。

“恶——”一想到那里面塞着小李，大牛也受不了，冲到外面的洗手台上呕吐。

虽然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但是任谁看到一个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男人被塞在马桶水箱的惨样，都会想把五脏六腑全给吐出来！

咦？没有味道？

“为什么⋯⋯一个月了，都没有尸臭味？”大牛抹了抹嘴。

“因为小女孩不想让大家闻到，女孩子都爱干净。”但是她闻得可清楚了，小颖巴不得快离开厕所，“我们快走吧，我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