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怎么好像会跑？”她自己觉得说这个很可笑，但是她就是听到了。

“那是因为这栋大楼四处都布满了水管，一有声音是会有回音的！”特蕾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请不要再拿水管的回音做文章好吗？”

这栋大楼的墙里到处都布满水管？！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它就可以顺着这栋楼所有的水管，来到各个地方！？

“可是特蕾莎，你不觉得那声音很像有人在哭吗？”玛吉哽咽地说着，所以她一直觉得好可怕！

玛吉才说完，办公室里的人都白了脸色，其实大家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没人特别提也就不会去想象！

可是现在经过玛吉形容后，大家才发现那真是贴切得不得了，就是一个人的哭声！

而且很沉重、很悲哀地回荡着，最可怕的是，每次只在某一面墙里响起，仿佛会流动似的，在这个正立方体的空间、四面八方流窜！

特蕾莎抿了抿嘴，神色凝重地走向白墙，只淡淡说了句：“我现在看不到有什么，不过那哭声很像小孩子。”

“小孩子？那岂不是又是那个电梯里的——”有人惊呼出声，但不敢说完整句。

睿颖的身子更僵也更冷了，她的头皮甚至开始发麻，她可以感受到自从水管传出哭泣声开始，空气的流动变了！

这种密度的变化代表着空间的改变，而会影响空间改变的因素就是——死灵。

她回到座位上时，小李跟着推门进来，他直接走到桌边喝水，脸色不悦地抱怨电梯坏掉、水管突然有怪声、这是栋烂大楼等等，但瞧他的模样，好像打探到什么似的。

严格说起来她也知道了这些异象的来源，来自一个可怜孩子的哀鸣；但问题是，这个哀鸣所造成的波动，究竟引出了什么？

“小李，你回来了啊？”特蕾莎飞快地走近他，“怎么？有打听到什么吗？”

“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房东态度有多差！”小李气得开始踢椅子，不忘多灌几口水，“我从管理员那边问到一些东西，房东就过来听，听一听我都没开口，他就开始骂了个乱七八糟⋯⋯”

“你说慢一点，先坐下来啦！”大牛根本听不清楚小李的连珠炮，忙安抚他先静一静。

婷婷在递给睿颖一杯热可可后，再贴心地为小李奉上冰茶，让他稍事喘气后，才开始娓娓道来。

聪明的小李第一直觉就是去找管理员阿伯聊聊，果不其然，管理员以前算住在附近，所以对过去的旧公寓不算陌生，他提到过去这里的住户很单纯，唯有一对夫妻，大家觉得大有问题。

那是住在顶楼的夫妇，老公虎背熊腰、看起来一脸凶狠样，说话总是粗声粗气地，挺了个啤酒肚，走在街上跟螃蟹似的横行，附近邻居都会自然闪避；

而他的妻子，是个瘦弱矮小的女人，眼神空洞、常常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总是畏畏缩缩。

女人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前夫生的，说前夫也很怪，因为女人当初是未婚生子，谁叫男友撒了种就入了狱，再也没有联络；

后来她遇上现在这个男人，结了婚，才生下第二个小孩。

也因此男人总是抱着自己的亲生孩子，笑嘻嘻地叼着烟走在前头，女人则牵着老大，带着同样哀凄的脸庞、踩着同样的步伐。

大家都知道那男的不学无术，是个混混，抽烟喝酒吸毒样样都来，女人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好像连二十二岁都不到，听说生老大时，也才十七岁。

然后他们在顶楼还加盖了一间小屋，可是每天晚上，都会传来可怕的争吵声。

管理员发誓，有天晚上他气得到顶楼去看，亲眼看见小小的玻璃窗边站着女人瘦弱的身影，然后强壮的男人由后揪紧她的头发，拳头狠狠地从她的后腰际击去、一拳再一拳。

女人惊恐的叫声、凄厉的哭声，在黑夜里听来特别令人胆寒。

大家都知道，男人又喝了酒了！

他喝了酒就会开始打女人，女人身上常常都挂着伤，每天过着恐惧至极的生活，从来不知道哪一天拳头落下后，她会再也醒不来。

“所以⋯⋯是女人的鬼魂作祟吗？那个女人死了吗？”

“不不！事情没那么简单。”小李又喝了一大口水，继续生动描述，“听说后来哭声变了，变成小孩子的声音，不再是女人的叫声了。”

“天哪！是不是那个老大！”敏锐的婷婷叫了出来。

“没错！大家都这么说！因为那男人超疼自己的亲生孩子！”小李比了个宾果，“听说老大后来几乎都走不出家门，大家都推断她连脚都被打断了、或是怎么的⋯⋯反正某一天，他们就突然搬走了。”

“搬走了？那小孩呢？”大牛狐疑的问。

“不知道。”小李此时耸了个肩，“没人看见那个小孩。”

“怎么可能？就算出了事也会有尸体啊！”特蕾莎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因为这跟她的论点相违背。

“偏偏就没人见到老大！不少人见到他们搬家，就男人带着女人、拎着自己的小孩，然后说老大先被外婆接走了。”小李此时此刻突然故作神秘起来，“可是呢，附近不少人都听见在他们搬走的前几天深夜，传来⋯⋯”

众人屏气凝神，瞧小李那副神秘的模样，连气都不敢吭；只见他一一扫视了每个人恐惧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字的吐出骇人话语：

“那．孩．子．有．史．以．来．最．凄．厉．的．惨．叫．声！”语毕，小李还故意用力哇的一声，吓得整间办公室的人尖叫！

『呜呜呜呜呜——』

而在这个瞬间，睿颖听见了！她听见水管突地发出悲泣，但这次的声调变得很悲伤，而且竟来自她的脚下——地板！

特蕾莎惊魂甫定地拍拍胸口，用力搥了小李好几下，然后却很快地挺直了腰杆子，露出一脸得意的样貌，嘴角还带着笑。

“看吧！我就说是小孩子的怨灵，那孩子说不定被虐杀致死，就埋在这栋大楼的地基里！”特蕾莎转着眼珠子，“我看还是请人来做做法事吧！”

“好残忍⋯⋯这么多人听见，也没有人报警、救救那个小孩子！”婷婷为那孩子难过，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冷漠的社会。

“现在这个社会也一样吧？”小李泼了婷婷冷水，“谁知道你报了警，搞不好人家说是误会一场，接着你隔天出门就被打⋯⋯”

“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漠视所有的犯罪行为啊！”婷婷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她脑子里想到的是仁仁可能的受虐，“许多人就是被大家的冷漠杀死的！”

“话不能这样讲吧？动手的又不是我们！他爱打小孩干我们什么事？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嫌生活不够刺激啊！”小李还说得头头是道，眼角瞄到睿颖，没忘记中午被削一顿的耻辱，“而且我说过了，有的小孩不教训不行！”

睿颖眼皮一跳，再度因为听到不舒服的话语而瞪向小李，小李倒也无所谓的朝着她挑衅；

她知道小李是故意的，但是口无遮拦已经很不象话了，还对死者不敬。

如果刚刚上头那个声音，正是死者的话。

“你问出来那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睿颖不想跟小李计较，只想知道关键。

大家交换了眼色，有的看向小李、有的则看向特蕾莎，毕竟一个是打探过的，一个是亲眼瞧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