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真是快,她才把斐学弄走没多久,那对夫妻就加紧动工了。
“前面施工的地方就是目的地了。”令葑莲说着,回头伸长手推了推睿颖的膝盖,“起床了。”
睿颖忽而惊醒,伴随着尖叫,她吓得瞠圆双眸,双手紧抓着身边的两个男生!被她这样一叫,他们也跟着跳了起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咧!
“没事!没事!”李易霖赶忙出声安抚,“只是快到了⋯⋯哪有人像你这么叫人的?”
“哪有人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睡得这么熟。”令葑莲根本懒得理睬,就没人担心恶灵中途现身吗?
不过很奇怪,那恶灵在他们开夜车过来的路上,都没有出现。
睿颖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她的神经紧绷,身子累得沉睡。
她梦魇不断:梦见任奕佳在梦里对着她咆哮,伤害她,撕扯她的身体,对爸妈不利;
还梦见宗城死了,亚筑也死了⋯⋯他们在医院里被那莫名的厉鬼所杀。
场景跳跃,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王淳正就在她身边,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们想力持镇静却没办法⋯⋯黑暗里传来尖锐的笑声,紧接着淳正一声惨叫,直直倒了下去。
他胸口插了一把刀──任奕佳自杀的水果刀。
“睡得好吗?”李易霖尽可能用愉快的声音问。
“嗯⋯⋯”睿颖抚着太阳穴,睡醒了更累。
“不好吧,一直梦呓。”令葑莲接了口。
睿颖望向师父,眼底盈满不安,那梦境太真实也太骇人。
“我也做恶梦了。”王淳正沉着声,“挺吓人的。”
睿颖赶紧转向他,似乎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梦。
另一边的高睿隆大声的打了个呵欠,还伸了伸懒腰,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从头到尾就他睡得最好,没说梦话就算了,还频打呼咧。
“总是难心安理得吧,虽然给了自己一堆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你们比谁都清楚,把任奕佳逼到绝境是你们起的头。”令葑莲忽然沉稳的开口,“人总还是拥有良心,从出生开始被灌输的普世价值,会让你们心生愧疚。”
睿颖低下头,她不否认,事情走到这一步,害到母亲惨死,同学的家长也惨遭不测,都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事情是任奕佳起的头,我们只是反应与处理而已。”高睿隆语带不屑,“只能说我们把事情搞得太糟,但我可不承认是我挑事的。”
睿颖跟王淳正咬了咬唇,不由得也点了头!阿隆说得没错,事情是任奕佳挑起的,他们只是排除她罢了!
造成严重结果的人、事、物也很多,大家的父母、媒体、二十四小时的新闻跟大众,也并非他们一手造成的。
而任奕佳最后走上绝路,也是她的脆弱造就的人生。
“你们为什么不寻求别的方式,而要设陷阱让任老师掉入?而且直接报媒体,对校方也非常不好。”李易霖说出心里的想法,“可以跟任老师沟通,找学校其他老师谈谈。”
“那就太没效率了!现在大家不是都直接上媒体、或是找立委吗?”睿颖当初就是有样学样、再加上小阿姨就是记者,岂不便利?“而且找学校,都只会压下来,谁知道任奕佳会不会谈过之后更常找我们麻烦?”
李易霖一时无言,睿颖说的一点都没错,通常找老师沟通的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师会改进,但这种人实在不多,因为身为老师的权威被学生挑战,根本是种污辱,多数人只会觉得是学生找碴而已。
第二条路就是更加被忽视或欺压。
“李老师。”
高睿隆忽然坐前,拍拍他的肩,“我了解你的想法啦,但很多事情是很难说的,不能只用一种道理去解释。”
李易霖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近乎罗生门的事件,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师!”睿颖忽然指向左前方,“老师,左边有挖掘机,是不是那里?”
李易霖定神一瞧,果然有机具在那儿隆隆作响,他赶紧再往左边的大路拐去,这儿的泥土更多了,土上都是挖掘机履带压过的痕迹。
“斐学。”令葑莲出声,“再去耍玩一下,我要清场。”
高睿隆可以看见车外头飘着那只书卷气极重的斐学,与车子等速飞行,他用一脸哀怨的神情望着令葑莲,几度欲言又止,却不敢开口。
“我跟你的帐还没算,别以为我原谅你了!”令葑莲正眼不瞧,“快去!”
斐学闻言,咻地消失,该前往工地现场了。
令葑莲其实一路上都没睡,因为她根本是怒火中烧!
斐学竟敢瞒她事情?当初没下手净化他是一时心软,答应他帮忙找寻友人是一时胡涂,他竟然以为她好说话是吗?
任奕佳早就来过这里,他竟然绝口不提?
她就觉得奇怪。当年宛珠彻底杀尽了古家上下十八口后,就没有再作祟,斐学也是在几近颓圮的洋房里等待她回来;
所以闹鬼的是斐学不是宛珠,那厉鬼杀尽之后似乎认为已复了仇,处于安息状态。
无缘无故,怎么会附身在任奕佳身上?并且与之结合,共同展开复仇的残杀?
这是多重要的线索,他不知道吗⋯⋯不,斐学就是知道,才刻意隐瞒!
引着她到市区、告诉她感应到宛珠所在,再引导她到睿颖的学校⋯⋯斐学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没说!
车子终于抵达工地,这儿正在进行翻地工程,看来是要盖什么屋子似的;车子才停妥,令葑莲率先下了车。
“咦?”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男人诧异地看向她,“大师?大师您怎么来了!”
令葑莲望着一片平坦的地方,那栋破旧的洋房已经被拆掉了。
“大师啊,真是谢谢你啊!是你把那穷凶极恶的鬼驱走了,我们这里才得以动工──”
“还没干净。”令葑莲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语,“这里还有东西。”
“咦?”杨先生吓得脸色苍白,“可是那时你不是说、说⋯⋯”
“我接的另一个委托,跟你这块地过去某只厉鬼有关,原本以为不存在,但是她这两天杀了好几个人了。”她遥望着不远处,斐学正在阻止挖掘机动作,挖掘机驾驶脸色逐渐泛青。
“您、您在说笑吧?”杨先生吓得牙齿打颤,格格的说着。
“我看起来是会说笑的人吗?”她白了他一眼,悠哉悠哉的倚靠在车边。
果不其然,没有几分钟,挖掘机驾驶哇呀呀的逃出,直嚷着“有鬼、有鬼”;
飞也似的冲向自己的摩托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逸无踪。
其他工人莫不面面相觑,直到斐学操控的挖掘机开始动作,大家这会儿才惊叫连连、仓皇逃逸。
“大⋯⋯大大大大师!”杨先生双脚一软,竟跪上地无法动弹。
“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令葑莲摆了摆手,“确定完全干净我会再通知你,这之前别让任何人再进来。”
“是⋯⋯是⋯⋯”杨先生这么说着,却似乎爬不起来。
跟着下车的李易霖摇了摇头,赶紧上前扶他一把,还好心的将他扶到卡车边,催促他快点走。
因为这片土地上,有着比学校中庭还可怕的瘴气,而且是鲜红色的巨大气场,只是站在这里,他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都站了起来。
瘴气几乎占据了整片山头,令葑莲想起第一次来这儿时也有强烈邪气,她那时就觉得怪,因为斐学并非厉鬼;
现下变得更加强大了,怪只怪她当初懒得再去查看。
低首看看表,应该还有休息⋯⋯及追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