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和小鸿不堪其扰,借口要去医院探望丽环和小岛田,顺势把承羽拖上车远离别墅,图个耳根清净。
“我真佩服小雨欸,每天每天被人家这样疲劳轰炸、精神折磨,她都能不为所动,还一脸恭顺聆听的样子。我要是她,不用两个小时就崩溃暴走了!”坐在后座的阿星感佩地说。
“难怪小雨个性这么坚毅不拔,八成从小被这样磨练出来的,果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我也服了她了。”
负责开车的承羽听小鸿这么说,苦笑了一下。他大概猜得到小雨坚持不离开村子的原因,而那原因让他内心隐隐作痛。
车子行经山下二号桥的时候,和对向两辆深色轿车交错而过。
“咦?那辆车……是阿凯兄弟的车吧?”阿星把头探出车窗外,看着其中一辆名车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开往这个方向,大概是要去找小雨?”小鸿猜测地说。
“还好我们溜得快,不用留在别墅看这两个人大秀恩爱、活活闪瞎我们这些单身狗。唉!有个青梅竹马又漂亮又会煮饭的女朋友,真的好让人羡慕啊!”阿星不禁心生感叹。
“欸欸!你说这种话,让小良听到可能会不太高兴喔。”
小鸿口中的小良,是在片场工作的女同事,阿星爱慕的对象。
“呜呜呜!好久没看到小良了,我好想她啊啊啊……”阿星忍不住哀嚎起来。“这么久没回去,小良该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承羽回想起小雨刚进公司的时候,出色的外貌艳惊四座,引来众多追求,但都被她客气地婉拒了。妒恨于心的人因此讥诮她目无下尘、自高身价,甚至造谣诋毁她刻意保持单身的原因,是意在勾引正值青壮年的董事长,流言四起的结果导致董事长的夫人对她甚是反感,多次借机想开除她。
现在承羽终于明白了,小雨拒绝所有人的示爱,并非自视甚高,而只是为了青梅竹马的那个他。
他羡慕阿凯,也佩服小雨,能在相隔两地的情况下这样长久钟情于一人;虽然这样的羡慕之心有时强烈到令他痛苦,但既然小雨已把话说得那么清楚,除了衷心祝福他们之外,亦别无他途。
“你们想回公司了吗?我们回去吧。”承羽终于下定决心。
正当江云兰锲而不舍地持续劝说睿颖时,李松平的意外造访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看到李松平身后带着两个中年人,以及承德宫的继任宫主萧岩和阿凯站在大门外,她连忙殷勤地往里面让。
“哎呀!叔父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真是不敢当!快请里面坐!”
“阿兰,难得回来,却不到我那里打个照面,可是跟我见外吗?”
李松平拄着拐杖缓缓走进客厅,萧岩和阿凯各怀心思地跟随在他身后,那两名看似管家或保镖的中年人则坚持守在客厅大门外,不肯入内。
“嗳!是阿兰的错!我回来村子之后,本该先去向叔父请安的,可是又怕打扰到您,所以一直犹豫着呢!没想到竟劳动您老人家亲自过来,真是罪过!先父若是知道了,必定要责怪阿兰对长辈礼数不周啊!”江云兰一脸歉疚,搀扶着李松平在沙发主位上就坐。
睿颖看到阿凯出现,原本十分开心,但见同行的人竟然有萧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同时心里感到有些害怕。
萧伯伯虽然不苟言笑、性情严肃,但之前对她还算不错,她怎样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抓她去献祭!
“小雨!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泡茶给叔公啊!”江云兰转头吩咐。
“啊……是!”她依言去准备茶点。
走进厨房前,睿颖忍不住回头看了阿凯一眼,但是沉着一张脸、神色不豫的阿凯并没有看她。安顿好李松平后,江云兰在沙发旁的小凳子就坐,以示不敢和长辈平起平坐的恭敬之意。
“叔父,请问景扬和秋棠呢?他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我命他们夫妇去国外投资置产,离开汉江好一阵子了。”李松平答道。
江云兰点点头,转向萧岩寒暄:“萧老大,好多年不见了!还没恭喜你接任崇德宫的宫主呢!”
萧岩垂着头,默默无言。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还有小凯也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想上姑姑这里来吗?你这孩子,枉费你小时候姑姑这么疼你,长大就不认人啦?”江云兰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故意这么说。
“不是的,姑姑。”
阿凯勉强对江云兰笑了一下,而在看向左颊兀自瘀青肿胀的萧岩时,眼神又恢复成冷若冰霜。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凯和萧岩的神色让她深感讶异。“对了,萧老大你这脸是怎么啦?肿得跟面龟一样,该不会是被人打的吧?这村子方圆百里四乡八镇的,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说着,睿颖已端着热茶和点心过来,在众人面前摆放妥当之后,她自动在阿凯旁边坐了下来。
李松平端起清香四溢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地说:“我今天来,有两件事要处理。第一件事,是领着阿岩上门赔罪。”
“赔罪?”江云兰困惑地打量着李松平和萧岩,萧岩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所认识的萧岩,年轻时是出了名的“鬼见愁”,行事作风刚硬粗残,连鬼都怕他,一向只有别人向他讨饶,从来没有他向人家低头的。
正大惑不解时,李松平告知她萧岩日前抓小雨去麒麟瀑布献祭、险些丧命的事,吓得江云兰脸色大变。
“这这这这……怎么能做这种事啊!萧老大你……我们江家人和你无冤无仇,我阿爸甚至还对你有教导之恩、半师之分,你你你……”江云兰又惊又怒。“难怪我阿爸气到跑来找我托梦,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小雨啊!”
“伏藏兄竟找你托梦吗?”李松平皓眉一挑,神色凝重地转向萧岩问道:“阿岩,我之前就告诫过你,不能妄动阿寒,你却明知故犯……你自己说,怎么向江家赔罪?”
萧岩这才抬起头来,面有惭色,“我真的是……非常惭愧。麒麟窟风水宝气遭到破坏的时候,我担心防空壕的恶灵顺势逃脱,情急之下,我利用阿寒进行『打生桩』。没想到,我误判情势──麒麟窟竟存在一股奇异的力量,在风水被破后仍勉强维持着残存的阵法。因为我的躁进和失察,差点害阿寒白白牺牲……我违背您老的指示,企图伤害伏公后人,本该以死谢罪,但我尚有未完结之事,请容许我暂且自断一掌,作为赔罪,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必定自我了断,赎我罪愆。”
睿颖闻言吓了一跳,她虽然不能谅解萧岩拿她当沉潭祭品的恶意行为,但却仍认为对方罪不至此。
正想说话,李松平先开口了:“自断一掌,未免便宜。”
“您的意思是?”萧岩坦然问道,并无惧色。
“我要五指一掌。留一只手,让你完成该做的事,已是宽容。”李松平面无表情地说。
“是,多谢李老。”萧岩立即应允:“我先断左手五指,再断左掌。”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手。说完之后,他从外套暗袋取出一把十分锋利的尖刀,眼看当场就要动手。
“等等等等一下!不用这样吧!”睿颖大惊失色,慌乱地看向江云兰:“姑妈!你快阻止他们啊!”
“这……我……”江云兰虽然不乐见这么血腥的事,但她身为晚辈,不便干涉叔父决定的事。
何况她也觉得萧岩竟胆敢妄图牺牲小雨来挽救其他村人的性命,若不让他受点教训也说不过去。
既然叔父愿意替他们江家讨回公道,那就这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