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姑姑也在啊。”睿颖嘿嘿一笑。她可是向叔叔打听过了，老板对她家姑姑很是尊敬。
小橘想到那名手执烟管、风韵犹存的年长女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接转了话题。
“那个秀秀有联络你了吗？”
“我看看喔。”睿颖正准备要点进LINE，正好看到屏幕上出现新的聊天讯息。
是秀秀传来的。
她的头像就是帽子压低低、故意背光拍的照片，看起来宛如一道剪影。
睿颖点开窗口一看，秀秀不只传讯，还发来一张照片。
秀秀：我找到了，我果然没有记错，那是我家以前的佣人制服！！！！
在连串惊叹号后附上的照片是一套泛黄衣服，下摆与睿颖在梦里所见是一样的花色。
睿颖顿时抽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问她是从哪边找到那件衣服的。”小橘也跑到沙发这边来，催促道：“她是溜去谁的房间了吗？”
他这一说，睿颖才想起韩家七年前的佣人只有阿茹、方正柱与司机，那位司机后来退休养老了，就换陈维政来接手这个工作。
担心秀秀是不是偷偷潜进方正柱或阿茹房间，去翻出那套旧制服，睿颖飞快送出一句“你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秀秀：我在同学家，她妈也曾经当过我家佣人。我姐失踪之后，我妈大受打击，很多事都顾不上，阿茹那时在照顾我妈，所以我爸又另外找人来家里帮忙。我们家以前会提供佣人制服，但后来取消了，让他们可以直接穿便服。
“呼⋯⋯”睿颖看到这段话，不禁松了口气。
窗口里继续跳出新讯息。
秀秀：你们会在镇上待多久？秀秀：如果还有作梦的话，拜托跟我说，我想要找到是谁绑架我姐，又杀死她。我不能原谅那个人。
睿颖也不知道那个梦会不会再延续下去，被贴住嘴、蒙住眼、强制带走的无助感实在让人太难熬了。仅仅是在梦中，她都有这样的感受，那现实里的韩妙怡呢？
才十四岁的小女生是要如何承受。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今晚梦到的是韩妙怡并未遭到不测，然而她也清楚托梦这件事就代表一个讯息。
韩妙怡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睿颖在心里叹口气，但还是回了一个表符给秀秀，向她保证会随时通报状况，秀秀这才停止连串的讯息轰炸。
察觉到睿颖瞬间变得心情低落，釉釉将话题转回庆生上头，眨巴着美眸，捉起她的手指头。
“颖颖，你满十八的话是不是就能喝酒了？”
“成年的话，叔叔就会让我喝了⋯⋯吧？”睿颖不是很肯定，“不过我也不知道我酒量好不好。”
“说不定你也遗传了超级好的酒量。”釉釉笑咪咪地说，“我听说你姑姑很会喝。”
“可以把人从桌上喝到桌下的程度。”小橘插嘴。
“好像是耶。”被他们这么一说，睿颖也有了点印象，她看向在自己身旁打盹的黑色狐狸，“胡先生，我妈跟我爸的酒量好吗？”
胡悦睁开眼睛，眼里含着一点笑意，“都很好。”
“那我应该不用担心吧。”睿颖反握住釉釉的手，晃了晃。
“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陪我喝酒了。”釉釉开心地说，“小橘他酒量不好，师母不碰酒，师父⋯⋯师父就算了。”
她很自然地忽略掉左易，不过睿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面对左易那张冷冰冰的脸，别说酒了，喝水都是一种压力。
“喀。”浴室门打开，天羽顶着一头犹带水气的长发走出来，看向挤在沙发的三人。
“换谁进去洗？”
“换我吧。”釉釉松开睿颖的手，轻巧地站起来，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里。
釉釉一不在，小橘就没啥兴致再待在沙发区了，回到自己床上继续刷起手机。
睿颖点开岳十仲的聊天窗口，按下了语音通话图标。
岳十仲接到睿颖电话的时候，刚在洋楼外撒完一圈盐米，好确认今晚会否再有鬼魂入侵。
如果盐米被死气或秽气沾到，就会变黑。
他听着睿颖告知的消息，眉头不禁皱起，站在石板步道上，视线落在那座白色景观喷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志峰失踪的女儿居然托梦给睿颖。
就连韩志峰昨晚吩咐不许回来的另一个孩子，秀秀，也偷偷跑回碧水镇，甚至觉得是家里佣人谋害姐姐韩妙怡。
而阿茹曾经提过的老陈，竟是当初承办此案的警察，在退休后为了能监视方正柱，才来到韩家当司机。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绕着韩妙怡转。
偏偏事发地点的韩家，却发生了与韩妙怡无关的闹鬼事件。
不，也不能保证毫无关联⋯⋯
岳十仲眉头深锁，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出手太急躁，没将事情捋清楚就强制祛除恶鬼。
“叔叔，你多注意一下园丁跟那位阿茹小姐，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状。”睿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橘有确认过了，韩妙怡的照片后被贴了镇压用的符咒。”
“须要我跟镇长反应吗？”岳十仲询问。
“秀秀说想要再观察，她已经把符都先撕下来了，也有拍照当证据。”
“好，我会注意一下。”岳十仲温声说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十二点打给你好吗？”
“当然好。”睿颖的语气透出期待，“叔叔你要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喔。”
岳十仲唇畔含笑，又轻轻交代她几句才结束通话。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转动，原本想要进屋的念头却打住了。
他看到方正柱从管理室拿了好几个小盘子与一个大碗出来，小盘子放在墙头，海碗放在门口，没过多久，在外头徘徊的几只流浪狗就眼巴巴地凑上来。
而趴在墙上休憩的野猫也撑起身体、甩着尾巴，慢条斯理地走到各自的小盘子前嗅了嗅，再把头埋进盘子享用晚餐。
方正柱时而看看墙上的猫，时而低头看吃得不亦乐乎的流浪狗，神色很是轻松。
有一只虎斑纹的猫似乎是吃饱了，喵了声，从墙头跳下来，走到方正柱脚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小腿。
方正柱原本是双手扠腰的姿势，被猫咪蹭了几下后，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它的头。
“喵喵喵。”猫咪发出连串叫声，用头轻撞他几下。
方正柱凶恶的脸孔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脱下沾土的棉纱手套，直接用手摸猫。
岳十仲与他距离不算太远，可以看到虎斑猫舒服得半瞇起眼的模样，以及他被晒成古铜色的手掌。
岳十仲脸上的闲适神色瞬间褪去，他抿着唇，脸部线条绷紧。
方正柱左手是没有小指的。
最先闪过岳十仲脑海的就是“白仙姑”三字，凡是与白仙姑缔结契约者，都会少一根小指，男左女右。
他盯着方正柱，飞快敛去眼里警戒，又恢复成原本的温文神情，一步步朝对方走去。
传来的脚步声让方正柱反射性抬头，一看到是岳十仲，他有些拘谨地打了招呼。
“岳大师。”
“我也可以摸摸猫吗？”岳十仲站在他身边问道。
“当然可以，这也不是我养的，只是外头的野猫。”方正柱摸着虎斑猫的尾巴，摸得它屁股越翘越高，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岳十仲轻轻摸了几下，一边跟方正柱夸奖猫真可爱，一边悄悄将符纸放到对方身上，若是有邪祟或妖物靠近便能立刻感知。
与对方小聊一会儿后，岳十仲便回到洋楼里。
在他进屋没多久，两名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佣说说笑笑地从宿舍里出来，庭园灯亮黄的光线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接近厨房后门时，其中一人忽地轻咦一声，瞇着眼睛往墙壁下方看过去。在看清楚墙边有一圈米之后，她忍不住皱眉，拉了拉同伴袖角。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快去拿扫把扫一扫，今晚可是要迎接贵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