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颖一头雾水地看看小橘，接着又看向釉釉，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脸微微一笑。

“闹鬼是镜子的问题喔。”

“咦？镜子？”睿颖瞪大眼睛，脑海里冷不防浮现镜子里的人做出与镜外主人不同表情动作等的恐怖画面，忍不住想拉釉釉退到一边，避免被镜子照到。

“没事，镜子只是媒介，被照到不会怎么样的。”釉釉笑盈盈地说。

“镜子感觉很新，应该是最近才买的。”小橘打量着崭新的镜框，又转头去看女厕里的状况。

不知道是谁之前想装水却又忘了放掉，洗手台被塞子塞住，满满一盆水折射出粼粼波光。

“从风水角度看，厕所水气重，容易聚阴，偏偏还弄了一面落地镜对着门。镜子属阴又招阴，镜里出现门，是要请谁来吗？”小橘轻嗤一声，拔掉洗手台里的塞子，“还有这盆水，水气重，阴气就会重，这些偶然加乘在一起，就算没有鬼的地方也会出现鬼。”

睿颖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来不知道厕所的摆设也有那么多要注意的地方。

“那现在？”她屏气凝神地问。

“当然是抓鬼了。”小橘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兽准备挥出爪子展开狩猎。

一道黄符被他捏在手里，往镜子上一贴，朱砂所绘的图腾发出暗暗红光，这一剎那，安静的厕所里似乎有声波在震荡。

睿颖震惊地看到光滑的镜子竟然如同被丢下石头的水面，晃出一圈圈涟漪，下一秒，一缕白影飞快窜出镜中，带着凉飕飕的气息擦过她身边。

“想跑？”小橘勾起唇角，眉眼沾着野性，又一张符纸出现在他手中，流光一闪，无火自焚，化作一柄漆黑短刀。他脚跟蹬地，一个箭步疾奔出去。

睿颖立即眼捷手快地扯过釉釉退到一边，看着小橘矫健的身形尾随在白影后方，短刀扬起就要往下扎去——

但白影却猛地一个转弯，翻过栏杆，直接贴着栏杆外侧往楼梯间冲去。

正偷偷摸摸溜上来的霏霏一转头就看到直扑而来的古怪白影，吓得捉紧绿雅的手大叫。

“呀啊啊啊！”

女孩饱含惊恐的声音响彻工厂，却依然阻止不了白影的逼近。

“马的，你们真是活该死好。”小橘被这一幕气笑了，没想到那两人会虚晃一招又折回来。

霏霏害怕地靠紧绿雅，脸色苍白，眼泪吓得都要掉出来了。

绿雅反握住她的手，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她骇然地瞠大眼，眼睁睁瞧着白影在她们前方轻飘飘落下，摇曳间渐渐拉长扩大。

“不要⋯⋯不要过来⋯⋯”

“呜呜，走开啊！”

眼见白影如一面轻纱就要朝她们兜头罩下，小橘猛地掷出手里短刀，刀尖扎着黄符，迅雷不及掩耳地劲射出去！

短刀连同符纸穿透白影，叮的一声撞击在墙壁上，刀尖隐隐扎了进去。

绿雅与霏霏呆住了，两人抱着彼此，动都不敢动一下，不敢相信小橘竟然朝她们射出刀子。

只要偏移一点点，刀尖戳进的就不是墙壁而是她们的脸。

但也在这瞬间，原先大张的白影猛地剧烈抖动起来，形体也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再缩小，最后竟被一团火焰包覆住，凄厉的惨叫从里头冒出。

绿雅跟霏霏抖得更厉害了。

“有胆子想害死人，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小橘嘲弄地看着被拳头大火团燃烧的形体，几下挣扎后，终于被啪滋啪滋地燃烧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他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嵌在墙上的短刀与符纸瞬地消失。

睿颖看得目瞪口呆，再次折服于小橘干净利落的抓鬼手段。前后加起来有五分钟吗？也太快了吧！

“走了。”小橘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对着后方喊一声，长腿一迈，从绿雅与霏霏身边走过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下。

反倒是釉釉牵着睿颖的手往那两个明显被吓坏的女孩走过去，朝她们娇憨一笑。

“快出去吧，要锁门了，以后不要随便乱闯别人的地方喔。”

绿雅与霏霏神色恍惚地站起来，仿佛在这一刻被抹去了惊吓，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走下楼梯。直至她们弯腰从铁卷门下方钻出去，都没有向小橘等人问上一句。

“被看到没关系吗？”睿颖有些担心地问，“会不会让你们有麻烦？”

“放心，我已经做了处理。”釉釉拍拍她的手背，“她们不会记得晚上的事。”

“那就好。”睿颖安心后便问起镜子与白影的事，没有细问釉釉说的“处理”是什么。

心里有个直觉告诉她，时间到了，釉釉定会跟她说明一切的。

现在她反倒对一些风水禁忌更感兴趣，经过釉釉的讲解，才知道厕所镜子不能对门，也不能用落地镜；

厕所更不可以建在屋子南边，南边是火，厕所是水，会造成所谓的“水火不容”。

这间工厂之所以会闹鬼，就是因为女厕里新装的那面落地镜如同一扇大开的门，再加上阴气的吸引，才会让另一边的鬼进到这里。

镜子现在已经被贴了符，先前作祟的鬼也除去了，只要明天让人拆下镜子，这个委托就算是顺利结案。

三人走到工厂后门，小橘忽地轻咳一声，引得睿颖纳闷地看过去，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感冒了吗？

但小橘看也不看她，只是瞅着釉釉，一脸满怀期待的表情。

“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釉釉弯着眉眼，称赞道。

“是不是很有效率？”小橘又问。

“超有效率的。”釉釉笑咪咪地说。

“那我载你回去好不好？”小橘很自然地提议，他特地铺陈前面两个问题，就是为了带出这一句。

“不好。”釉釉回答的声音依然甜甜软软，“我跟百百是一起坐车过来的，当然要一起坐车回去。”

“没错没错。”睿颖开心地附和，就算面对小橘恶狠狠的刀子眼也无所畏惧。

为了美少女，她可以战胜一切！

“马的，姓岳的，你其实是来撬我墙角的是不是！”小橘气恼不已，偏偏又拿睿颖没办法。釉釉都指名了，他总不能把人拽下车吧。

等两个女孩手拉着手一起坐上出租车，他立即掏出手机，打给在事务所的男人。

“喂喂，师父，我们一定得留睿颖当工读生吗？”

“能不留吗？”左易冷冷地说，一向悦耳的声音此时竟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师母对她很满意。”

如果真不把睿颖留下来，就会变成夏萝对他们两人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