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脑中灵光一闪,惊疑不定地看向红裙女子,语气迟疑地开口,“你是⋯⋯简依莉?”
睿颖则是为女子句中的那个“染”字感到悚然,眼角余光瞥见红艳艳裙子一角,心脏怦怦急跳。
分尸案、红裙子、五名受害者,小青只说出四个名字,第五个人该不会⋯⋯
如同在呼应她的猜测,红裙女子笑了,只是与看着男人的甜蜜不同,这次的笑冰冷且充满恶意,目光阴沉地一一扫过小晴、猫猫、花儿、天羽,最后移回睿颖身上,像针一样尖利。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忽地从通往天台的楼梯口疾射而上,如同暗夜中发光的流星般,瞬间夺去众人的注意力。
它先是在睿颖头上兜着圈子,随即缓缓降落在地,停下挥拍的翅膀,不复动弹,真真正正犹如死物一般。
紧随在后的是两道急促的奔跑声从楼梯处传来,越渐接近,在几个女孩子惊魂不定猜测是谁的同时,两抹身影已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出现在门口。
赫然是釉釉与夏萝。
一看见天台上的男人,釉釉的瞳孔骤地收缩,她的声音也不复平常的甜美,多了一丝严厉,“放开百百!你这个杀人凶手!”
“等下,什么凶手?”花儿一把抓住釉釉的手,急迫地问。
“陈旭,二十八岁,将五名女子残忍杀害后再分尸装袋,现在正被警方通缉中。”釉釉语速飞快地掀了对方的底,“他弄昏警卫,穿上制服伪装成对方身份接近我们,还把百百的裙子跟头发放到警卫手里,故意混淆视听。”
如果男人杀了学生并成功逃离学校,那么今晚值班的警卫就算被发现倒在储藏室里也会遭到怀疑,甚至被认为是自导自演。
“是那个时候!”苗溪顿时醍醐灌顶,他们掉到翔安高中大门时,眼前的男人曾经消失过一阵子,现在与釉釉的说词一对,所有事情都可以连系起来了。对方估计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去嫁祸真正的警卫,并趁机拿回刀子。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我应该带在身上的”,并时不时摸向裤子口袋,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现在想想,当初被困在教学楼走廊时,他看到红裙子的反应也大有问题,太过欣喜了。
“真是让我意外。”络腮胡男人赞赏地看着釉釉,来回将她打量一遍,仿佛在鉴赏一件物品,“我以为现在的高中生除了手机、平板就再也不关心其他事情,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注意新闻。”
他这段话等同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的样子明明改变了很多。”
说到后来,他笑了笑,心底有只手在挠呀挠的,让他蠢蠢欲动。
“你的眼睛。”釉釉的右手背在身后,悄然从口袋里捏出一张符纸,“就算你改头换面,但眼神还有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我知道你。”夏萝神色沉凝,黑澈的双眸看向女子与陈旭,“还有你。”
他们的轮廓与记忆中的两人逐渐迭合。
在女厕里将她视作某人,不留情欺凌人的长发女孩与高壮少年。
“你们是霸凌王青梦的人。”
“我比较喜欢叫她小青。”柳明一咂咂嘴,想到少女穿着白洋装的柔弱姿态,白瓷般的肌肤撩拨得他胸口一团火热,他贪婪地看向夏萝。
比小青更为娇小稚气的女孩,黑发垂散,皮肤同样白得似雪。
釉釉飞快将夏劳拉到身后。
“如果知道她以前那么漂亮,我可能会叫依莉她们手下留情一点,让我先玩个过瘾。”陈旭舔了下唇,把睿颖圈得更紧了。
怀中的躯体如同软玉温香,诱人得紧。
睿颖紧紧咬住嘴唇,愤怒到全身发抖,从来没有这么憎恶过某个人。这个男人毁了小青的人生,居然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啊,会害怕就对了。”陈旭显然把她的颤抖当作是恐惧,愉快地用刀锋轻轻磨蹭她的脖子,“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们吗?我啊,最喜欢看到你们信赖的表情崩溃,绝望地尖叫哭泣。然后我会让你们穿上白洋装,切开你们的肌肤,欣赏涌出来的鲜血染红裙子。多么美丽的一幅画面,让人⋯⋯”
他鼻息粗重,胯部紧贴着睿颖后腰,兴奋地低语。
“想要射出来。”
男人眼神湿冷滑腻,潮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颈侧。
睿颖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强烈的不舒服冲刷着她,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更是直窜到喉咙口。她捏紧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夏萝被釉釉她们挡在身后,知道对边的陈旭与红裙女子看不见她,轻轻拉了下釉釉的衣襬,声音放得很轻。
“不要回头看我,听我说,花儿、天羽、釉釉跟我留下,其他人趁机离开,去二年一班的教室。从哪里来,就必须从哪里离开。”
天羽与花儿想也不想地往后方做了个OK手势。
苗溪、猫猫不愿意;小晴神情变了几变,很快就有了决断。
“听话,我们先下去。天羽跟花儿体力好,跑得快,由她们去救睿颖,我们留下只会扯后腿,如果变成人质反而会让事况更糟糕。”
“师母也离开,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有我们在就够了。”釉釉嘴唇微动,将压得极细的声音传到后边,“师母回教室后先设结界。”
“⋯⋯我知道了,要小心。”夏萝的犹豫只有片刻。她原本是想留下看顾这些高中生,但正如釉釉所说,生理期让她灵力全失,若是成为累赘就不好了。
“说什么悄悄话啊?”陈旭感觉到她们在窃窃私语,眉毛不禁挑起。
“干你屁事。”天羽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她与花儿、釉釉站在前面,宛如一道人墙挡住后方动静。
小晴、猫猫、苗溪安静迅速地从天台门离开,当夏萝的身影也消失后,釉釉手指立即动了,先前落在地上的纸鹤突然飞起,尖尖的鸟喙用力啄着陈旭的脸。
“操!”陈旭反射性想要打掉纸鹤。
睿颖突然发难,后脑勺猛地撞向陈旭的脸,再狠狠踩向他的脚背,在他因疼痛而松开箝制之际,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过肩摔。
砰!魁梧的身体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羽与花儿见机冲出,一人抓住睿颖的一只手,同时使劲将她拽到身边。
釉釉指间捻符,符纸无火自焚;远处的纸鹤仿佛有了连动感应,也同样燃烧起来,迸出的火星子细细碎碎地洒在陈旭身上。
“依莉!”他咆哮着爬起来,“帮我把她们带过来!”
“好的,亲爱的。”
简依莉悬浮于半空中,黑色长发蜿蜒环绕,好像有着自主生命似地编织成网。她低下头,冰冷的嘴唇刷过陈旭耳边,吐出甜蜜的声音。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陈旭愣了一下,像是从来没想过对他一直百依百顺的简依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们看!天空!”花儿不敢置信地惊呼。
往上一看,几个女孩顿时都呆住了。
本来黛蓝的天空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暗红液体正以极快速度从里头流出,哗啦哗啦,如未关紧的水龙头,在极短时间里就将天边一隅染成血般的颜色。
空气充斥着泥沼一样沉重又黏稠的氛围,脚下所踏好像已不是水泥地了,而是一滩烂泥。
睿颖跑向天台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陈旭与红裙女子,这一眼令她惊骇无比。
红裙女子的脸孔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一下子是简依莉艳丽的面容,一下子却是王青梦细致秀美的外貌。
就好像那具身体被两人所把持一样。
“小青⋯⋯”她冷不防想到王青梦被吞噬前的那一抹笑。
“百百快走!”釉釉打断她的思绪,抓紧她的手,“我们下楼去跟师母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