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猫猫、天羽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我来解释吧。”柳明一捡起掉在地上的绘本，神情沉重地叹口气，将他们在行政大楼遇到小青、去图书馆寻找线索的事、睿颖为了救小青被水卷走的事一一道来。

现在不只釉釉与她的师母失踪，还多了睿颖与一名翔安高中的女学生，小晴咬紧下唇，胸口闷得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冷静，冷静。”天羽按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小晴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强迫自己压下焦躁，目光犀利地看向柳明一，“你说的线索是怎么回事？”

“在你们掉下去之后⋯⋯”苗溪语速飞快地带过这件事，不愿再去回想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讲起黑板上突然出现的提示。

他打开手机相簿，原本想让小晴看照片，却吃惊地发现第四个轮廓竟变作了清晰的图案——是一件黑色水手服制服。

“这不是我们捡到的日记跟蓝笔吗？”花儿眼尖地认出来。

“你刚刚说，在睿颖失踪前只有三个图案出现。”小晴屏住呼吸问道，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苗溪点点头。

“也就是说，找到制服的不是釉釉就是她的师母。”天羽接过话，引导小晴往好的方面想，“或者，是她们两人一起找到，就像我跟你，花儿与猫猫那样。”

短时间内心情忽起忽落，小晴忍不住拍拍胸口，脸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出睿颖。站在外面也不方便讨论，都进来吧。”天羽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入教室。

等到殿后的柳明一也踏进教室里，她便关上门，双手环胸地倚在门上。

苗溪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名蜜色肌肤、笑起来有点傻乎乎的短鬈发少女。

如果自己警戒心再高一些，伸手的速度再快一点，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阻止憾事在眼前发生？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苗溪心里也清楚，再多的早知道仍挽不回已发生的事，但他还是无法不克制自己去这么想。

他咽下满嘴苦涩，用力地握紧拳头，即使是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他，此时也不得不无声祈求真的有神明存在⋯⋯

“小溪，小溪。”

苗溪回过神，发现是自家姐姐在喊他，眼神满是担忧。

“我没事。”他敛去情绪，板起一张俊秀脸蛋，目光扫过放在桌上的三样物品：日记、蓝笔、绘本。

“我们是在游泳池捡到日记的。”小晴简明扼要地说了下她翻过的日记内容，“日记主人在班上遭到霸凌，但没有提到班级也没有提到她的名字。至于那些霸凌她的人，有几个名字糊掉了，有几个则是清楚的，只是手机现在无法上网，暂时查不到数据。”

“我们是在图书馆找到绘本。”柳明一接口，手指点了下脏兮兮的封面，上面是歪歪斜斜的四个大字：红色绘本。

“里面画了什么？”花儿好奇地拿起绘本翻起来。

里面的图大都是以浓稠的暗红为背景，上面的涂鸦既古怪又诡异，一圈圈的黑线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要将人吞噬其中。

苗溪目光不经意一扫，顿时定格在某个涂鸦上。

羊头、人身、如同山羊般的壮硕四蹄，眼里燃着幽幽青火。

“这看起来⋯⋯跟追着我们跑的怪物真像。”柳明一迟疑地开口。

他的话正是苗溪心中所想。

“真的假的？绘本里的东西还能跑出来吗？唔恶，不舒服。”花儿赶紧将绘本丢回桌上，搓搓双臂，像是想搓去浮起来的鸡皮疙瘩。

柳明一反倒被她的反应挑起兴趣，一页页地翻看起那些图。

“我们是在教室里捡到蓝笔。”猫猫轻声细语地对苗溪说明，“是校讯社的笔，再加上日记里有提到社团，我们才会来校讯社找线索。”

“所以，我们现在有绘本、日记、蓝笔。”苗溪飞快整理思绪，再次打开手机的相片。

她的生日，我的祭日。

找、到、我，就让你们离开。

“你！”他突地看向小晴，“你是今天生日，她是今天祭日，所以时间是十月二十四日。”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花儿与柳明一听得一脸莫名，小晴却在愣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

她精神一振地道：“对，校讯社专门做学校新闻！猫猫，帮我找九二年到九四年的十月二十四日有什么新闻。”

“好的。”猫猫赶紧坐到计算机桌前，鼠标喀喀点击，进入D槽，将范围定在其中三个文件夹。

苗溪则将有制服的相片放大再放大，瞇着眼仔细检查黑色水手服上有无线索，他的目光忽地顿了下，看到制服的左胸口上绣了字，似乎是一串学号跟名字。

“姐，你们制服会绣名字吗？”他盯紧相片问道。

“没啊，我们只绣学号而已。”花儿摇摇头。

“我们那一届倒是有。”柳明一突然插话，比了比自己左胸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转了过来，花儿更是不掩脸上的惊讶，“柳大哥，你也是翔安的学生？”

“是啊，说起来，你们还得叫我学长。”柳明一感慨道，“命运真神奇，我也没想到我会回到母校⋯⋯”

他本想哄着花儿叫一下学长，不过苗溪却先一步打断他的话。

“相片分辨率不够，我只能看出姓氏是王，但后面两个字不清楚。”

“我看看！”花儿一把抢过手机，越看表情越是纠结，显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小晴立即去翻找猫猫之前拿出来的九二年入社申请书，上面会有学生的姓名、年级、班级，以及联络电话。

她迅速翻着申请书，啪沙啪沙的纸张摩挲声不绝于耳。一会过后，这样的声音停了下来，苗溪抬眼看过去，只见着小晴捏着一张纸走过来。

“九二年入社的学生只有一位姓王。”她把那张申请书摊在桌上，苗溪可以看到姓名栏的部分有三个手写字——王青梦。

饶是苗溪个性一向老成，在看到这名字时也忍不住惊疑不定。王青梦、小青⋯⋯日记的主人与他们今晚遇到的女学生都有一个青字，这是单纯的巧合，抑或是两人之间真有关系？

有没有可能，王青梦就是小青？

苗溪下一秒就否定这个想法，如果真如黑板所提示的“我的祭日”，那么王青梦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不对！苗溪发现自己陷进一个盲点。

在广播传出生日快乐歌之后，这所学校就变得不对劲了，谁能保证小青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尤其她的出现又是那么突兀。

但是，换个角度想，她若是事件的始作俑者，为什么又会被红裙女子攻击？莫非红裙女子才是王青梦，小青只是遭遇与她相似才被卷进来？

一个猜测又被另一个猜测推翻，苗溪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

柳明一看起来也像是在思索这问题，表情苦恼之中又带着一丝恍惚。

天羽走到桌边拿起日记，与小晴手上的申请书字迹做比对，不论是直竖还是横勾，都清清秀秀的，是同一人的笔迹没错。

“找看看有没有王青梦的消息。”小晴吩咐道。

猫猫此时已经看完九二年文件夹里的校讯稿子，并没有任何与王姓学生相关的消息，她又开启另一个“未采用”的文件夹，里头约莫有十来份文件档，都是用日期来建立文件名。

她直接打开“1024”的文件，才看了没几行，婉约的眉眼瞬间凝了起来。

“找到了。”猫猫缓缓吐出一口气，拨着鼠标滚轮，将这份文件往下拉，同时以最精简的方式叙述里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