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夏萝挣扎着扭动身子,她的衣领被拉开来,裙子被掀卷起来,其中一人甚至要伸手探进裙底将她的内裤脱下。
夏萝猛地一扭头,张嘴就往离她最近的女孩手腕狠狠咬下。
“哇啊!”那一咬像是要连皮带肉地啃下来,女孩发出尖叫,吃痛地缩回右手,左手则是反射性往着夏萝脸颊一挥。
啪的一声,雪白的肌肤瞬间浮现出清晰红痕,可是夏萝好似不觉得痛,获得自由的手指飞快往怀里掏出个东西,再凑到嘴边一咬。
一只小巧的玻璃瓶子被咬开了瓶盖,瓶口一歪,盛装在内的透明液体猛地往着几名女孩泼洒过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几近刺痛耳膜,只见被符水溅到的女孩身上窜出丝丝白烟,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焦臭味。
她们痛苦地蜷曲身体,手指挠抓着地板,或是双脚用力踢蹬着,嘴里发出惨烈的哭叫声,本来白净的脸蛋就像被火烧似地瞬间发红、塌陷、焦黑。
“你竟然、竟然⋯⋯”长发女孩一手按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咆哮,可是她的句子还未说完,身体已像被水冲毁的沙雕,哗啦啦崩落一地。
门口的少年扭曲了一张脸,怒吼着冲进来,然而一只纸鹤比他更快疾射进女厕,停在夏萝身前。
下一瞬,他感觉到背后一片湿意。
少年表情凝固,他想要回头,只是身体已快一步如同断线木偶般颓然倒地,白烟猛然冒出,甚至挟带着嘶嘶声。
眨眼间,不管是少年还是女孩们的身影就像遇到阳光蒸发的水一般,从女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萝抓着衣领从地上坐起,漆黑的眼瞳缓缓往上望去,与站在门口的灰白色长发少女对上视线。
“师母!”一口气还来不及喘,釉釉一看清夏萝此时的模样,骇得脸色都刷白了,急忙冲到她身边。
“我,没事。”夏萝摇摇头,整了整被扯得凌乱的衣物,在釉釉的搀扶下站起。
“真的⋯⋯真的没事吗?”釉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们竟然打了你的脸,太过分了,他们算什么东西!”
说到后来,一向甜软的语气罕见地拔高,透出森森怒气。
“真的没事,没有很痛。”夏萝抬起手摸摸釉釉的头,“符水,我有带在身上。”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要在身边保护你的⋯⋯”釉釉还是自责不已。
“你已经,保护我了。”夏萝轻柔地揩去她眼角边快要滚落的泪花。
匡当当!窗外灿亮的景象像是玻璃碎裂般,片片剥落,黑暗重新执掌天空,夜色浓稠得像是会化作液体滴下来。
釉釉转瞬间将符纸夹在指间,草木皆兵地探查周围一圈,确认无异状后,紧绷着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只是,挣脱了幻觉,不用担心。刚刚发生的事,应该是我承受了某个人的记忆。”夏萝摸摸脸颊,热辣辣的疼痛逐渐褪去。不只如此,衣服也变成了半干,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完全干透。
因为幻境已经退去,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痕迹也会跟着被抹灭。
夏萝清楚地知道,那是另一个人的遭遇。
回想起少年、少女们将霸凌视作一场游戏般的开心模样,她只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又看向了之前她被压制住的地方。
这一眼,让她脸色忽地一凝,细致的眉也蹙了起来。
“怎么了,师母?”釉釉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轻轻“啊”了声。
地板上落着一件黑色水手服——明明前一秒还没有这东西的。
釉釉一手护在夏萝前面,一手飞快拎起水手服。
这是翔安高中的女生制服,左胸口部分除了学号之外,上头还绣着三个字。
王青梦。
夏萝与釉釉对视一眼,在彼此眸中看到同样的猜测。
那个被霸凌的女孩子的名字。
“我听说前几届的学生制服才有绣名字,我们现在都只绣学号而已。”釉釉抓着黑色水手服摊平抖了抖,又摸摸口袋,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为什么会平空出现一件制服呢?”釉釉困惑万分,下意识就向夏萝寻求意见,“要带走吗?还是我直接拍照?师母你觉得呢?”
“拍照。”夏萝并不想带走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釉釉立即拿出手机连拍好几张,确认各种角度都没有遗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火袋替夏萝戴上。
“师母对不起,把你也扯进来了,我做事应该再细心一点的。”她耷拉着脑袋,神色蔫蔫地说。如果不是她忘记带蛋糕出门,师母也不会来学校一趟了。
现在是师母的特殊时期,在生理期的这几天会灵力全失,幸好师母随身携带符水,如果真的出事的话⋯⋯
釉釉打了一个哆嗦,忙不迭甩去脑中的负面想法。
“别担心。”夏萝沉静地说,“会有办法的。先去找其他人。”
“嗯嗯,好。”釉釉乖巧地点点头,重新抽出一张符纸,手指灵巧地折迭后,一只纸鹤便停伫在她的掌心上。随着她嘴里轻喃,纸鹤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忽然拍拍翅膀,慢慢地悬浮而起。
釉釉虽然有着灵力,但她并不擅长攻击,将羽毛化作替身,或是利用妖力操控符纸,才是她的长项,就像先前用来追踪夏萝的纸鹤那样。
因此即使已经知道了她们是被拖进另一个世界,她也无法破开亡者设下的屏障。
“我要知道百百的位置,快些去找她。”
一声令下,纸鹤立即振翅而起,从厕所门口飞了出去。釉釉连忙抓住夏萝的手,两人紧追在纸鹤后方。
教学楼一楼静幽幽的,反而让突兀响起的奔跑声像被放大无数倍。
夏萝与釉釉跟随着纸鹤一连经过了左一梯、中一梯,即将要跑过中二梯时,纸鹤流畅飞行的动作忽然一滞,折得尖尖的头部摇摇晃晃,像在左右探看。
夏萝与釉釉停下脚步,静心等待着纸鹤接下来的行动。
小巧的纸鹤在半空中打转一圈,忽然头部一摆,缓缓飞到楼梯下的储藏室,那里专门用来放置外扫区的扫除用具。
夏萝上前想要打开储藏室的门,却被釉釉阻止了,“师母,我来开吧。”
“会注意的。”夏萝轻缓但坚定地说,她知道釉釉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但反过来说,她也希望自己能护住釉釉。
知晓师母在某些方面很固执,就算是师父也难以改变她的决定,釉釉屏气凝神地守在一边,准备状况一有不对劲就立即出手。
一拉开储藏室门闩,没有放稳的扫把啪啪地倒了出来,夏萝轻巧地避开,白瓷般的脸蛋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唯有在看到里面有一团黑乎乎的庞大东西时,微微睁大了眼。
她拿出手机照明,炽白的光芒驱逐黑暗,让这个窄小空间里的东西无所遁形。
“这是⋯⋯”釉釉讶异地看着如虾米般蜷缩在扫除用具间、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他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抑或昏迷过去。
釉釉随手抓起一根扫把,用柄端戳了戳那人,没有反应。
“把人拉出来。”夏萝阻止她想用扫把齿梳去拍对方的脸。
“好的,师母。”釉釉听话地放下扫把,与夏萝合力把吨位颇重的中年男人从小小的储藏室里拉出来。
纸鹤这时轻飘飘地落在中年男人握成拳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