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年一班与班导花铃所得知的结局。
但天羽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因为,是她亲手杀了南莉,强制结束夜游。
只不过在左易与岳十仲的协助下,曾经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睿颖、花儿、小四、阿邦被修改了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是南莉与天羽发生争执,因为两人离山崖太近了,南莉脚一滑便跌了下去,被人寻获时已被悬崖下的树枝刺穿胸口,失去生命迹象。
修改记忆这件事听起来荒谬无比,可是那两人的确实现了承诺。也许⋯⋯可以接触鬼神那一块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吧。
所以她也央求岳十仲他们修改了小晴的记忆。
她不想让小晴记得被挖脑的可怕经历,而是让小晴只以为自己是跑向樱花小道时,因为体力不支与惊吓过度才昏倒。
至于她与南莉连手、让同学们陷入梦魇一事,则并没有抹去,她在事情过后也亲口告诉了小晴,她与睿颖的叔叔达成了协议,作为她曾经想要害死睿颖的补偿。
小晴那时候愤怒得不与她说话、不与她对上视线,视她为空气,但她还是腆着脸凑上去,只是绝口不提她喜欢小晴的事。
因为自己幼稚的独占欲,害得小晴遭受伤害,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次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保健室里的气氛一时沉静下来,就连猫猫与花儿也神色有些恍惚,想起那一晚是多么让人心惊肉跳。
小晴没有再多说什么,专心地替天羽包扎好伤口,确认没问题后,忽地在绷带上拍了一下。
天羽嘶了口气,“你故意的。”
小晴睨她一眼,“会痛就好,让你清醒清醒,别忘了我们还得去找人。”
这两个字立即触动了花儿,先前因为饱受连串惊吓,再加上关注天羽的伤口,她一时竟忘了最重要的事。
“苗溪!”花儿颤了下,想也不想地拔腿就冲向门口。
“等等,花儿!”猫猫连忙拦下她,“你弟弟没有掉下去,我还看到他拉住睿颖了,他们两人应该是没事。”
“她说的没错,我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了,先交换信息,厘清状况后再行动。”天羽冷静到近乎冷酷,“就算你现在冲出去,又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他们吗?别忘了刚刚是谁差点被那些拿黑伞的人拖进去。”
花儿僵在原地,脸上青红交错。猫猫紧抓住她,就怕她控制不住,与天羽杠上。
“⋯⋯我打个电话确认。”花儿语气生硬地说。
猫猫松了口气,看着她拿出手机找到苗溪的号码拨打出去,只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花儿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你也打不通对吧。”小晴叹口气。
“也?”猫猫诧异地看过去,那句话像是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
“嗯,我们用过体育馆里的电话,还有我的手机,但是电话都打不出去,打110也不行。”小晴言简意赅地说起她与天羽从二年一班教室摔落后,在游泳池那边遇到的事。
花儿听得忍不住瞪大眼,先前对于天羽的些许不满已经完全散去,反倒是有些庆幸对方阻止自己的冲动,同时又捏捏猫猫的手表示感谢。
她知道自己个性又冲又倔,如果没有猫猫在旁边拦着她,很容易头脑一热就草率行事了。
猫猫回以一个笑脸,随即就听到小晴问起她们的状况,她稍微整理了下思绪,便将教室里的事说出来。
“你在夜游的恶梦里⋯⋯”小晴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是被砍掉手的吧?”
猫猫苦笑着点点头,反射性十指握拳,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我是担心你出事。”天羽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几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听得花儿一头雾水,她看看小晴,发现对方神情沉凝,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我们掉落的人⋯⋯也许可以知道我们的恐惧。”小晴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是再想想她们现在的处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对了,你们有捡到什么吗?”天羽拿起办公桌上的日记,“我把小晴带出更衣室后,泳池里就出现这本书。”
“有。我救下猫猫后,空中掉下了这支笔。”花儿赶紧从口袋里摸出蓝笔,拿到众人面前让她们看清楚。
“九二年,校、讯、社。”天羽念着刻在笔杆上的字,一脸莫名,“我们学校有这个社?确定不是校刊社刻错字?”
“是校讯社没错,我入社时也有拿到一样的笔,上面会刻入学年分。”猫猫细声细气地说明,没想到却收到三人讶异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会加入文艺性质的社团,写写文章、画画图、插插花之类的。”花儿感慨。
“校讯社是啊。”猫猫失笑,“只是不像校刊社那么有名。”
“我们先看看日记吧。”小晴把话题拉回来,下巴朝天羽抬了抬。
天羽会意,捧着日记翻开还微湿的页面。
和一般人阅读日记的习惯不同,她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十月二十四日。只有我一个人庆祝的生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陪在我身边⋯⋯都是他们的错,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十月二十三日。不能原谅,无法原谅,薛如雅、谢莉雯、赵采芝、林秋穗、简依⋯⋯陈⋯⋯字糊了,看不清楚。去死,都去死吧,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们受到报应的那一天。”
“十月二十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好过分⋯⋯太过分了,不管是老师还是社团,都没人可以帮我,我恨你们⋯⋯”
“十月十九日。椅子不见了,课本在垃圾筒里找到,没人愿意跟我一起做实验⋯⋯他们还把我的绘本丢进水桶⋯⋯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忍受多久?”
“这内容真是让人不舒服。”念了几页,天羽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干脆将日记合起,不客气地做出结论,“十月二十四日那天写的就是最后一篇了,我猜日记主人可能做了蠢事。”
“天羽。”小晴不赞同地低喊一声。
“抱歉,但我可受不了这种消极又自怨自艾的态度。”
“我也是。”花儿附和,“为什么不反抗、不求救?”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也许她反抗过也求救过,但还是被逼到⋯⋯算了。”小晴摇摇头,不欲再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里面提到社团,会不会就是校讯社?”猫猫盯着桌上的笔,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并不想直接碰触那支显得斑驳暗红的笔。
“我们再仔细看看吧。”小晴接过日记,翻起泛黄的书页,大略扫过前面几页后,就从日记中间开始看起——这也是日记的主人升上三年级,并且开始被班上同学排挤的时间点。
有时候日记会写得很详细,将同学们做过的事巨细靡遗地写出来;
有时候则是潦草几句话,几近穿透纸张的劲道仿佛在诉说着日记主人的愤怒心情。
她与猫猫仔细看完升上三年级后的日记内容,虽然不是当事人,但两人还是免不了受到影响,心情都有些郁郁。
“是说,十月二十四日不就是今天?”天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晴,“她刚好跟你同一天生日。”
她这句话说得轻巧,但其余三人皆是一愣,随即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会不会⋯⋯日记的主人就是将她们卷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们捡到这些东西也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在刻意引导她们?
但是,要引导她们去哪里?
“校讯社”三字猝然在心中浮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是惊疑不定。
花儿舔舔发干的嘴唇,还是把憋着的话问出口,“可是要去校讯社的话,我们要怎么找人?反正我是一定要找到苗溪他们的。”
猫猫思索一会儿,忽地眼睛一亮,“可以用广播,广播室就在校讯社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