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花儿,我们是在夜游,不是来爬山。连一关都不闯的话,象话吗?”似乎觉得花儿像在针对他,庆仔不是很高兴地说道。
“不闯也不会少块肉啊。”花儿这次直接将声音压成一线,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楚。
“好了,花儿。”虽然听不清楚花儿刚刚的抱怨,不过知晓这名女同学的个性较为呛烈,阿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却没想到反而惹得花儿差点变了脸色。
“先生,你是忘了夜游不能拍肩膀的吗?”花儿龇着牙,就怕自己身上的三把火被拍熄。
“只是拍一下不会有事的,花儿你不用担心啦。”蜻蜓虽然没看到后方的状况,不过从对话中也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他微转过头,打圆场地说。
咧得大大的笑容倒是让花儿奇异地安静下来,仅是撇了下嘴,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段小插曲并不影响队伍的行进,一行人逐渐来到了猫猫之前所说的木牌前。
已经快要腐朽的牌子上贴着一张白纸,上头写着一行字:第一关,请左转。
“我就说嘛,那座庙果然是关卡。”蜻蜓洋洋得意地说,很是自豪自己的先见之明。
庆仔拿着手电筒,仔细地将那张纸看了又看,以免漏掉什么提示;只是这一停顿,又让花儿忍不住出声。
“好了没,庆仔,不是说要去闯关吗?既然都知道了关卡在哪,还不赶快过去。”
“预防万一总是好的。”猫猫不疾不缓地开口,柔和的嗓音宛如流水淙淙,很是悦耳,落在花儿耳里却让她很不是滋味。
或许是同性相斥,也或许是猫猫拥有花儿渴望的外在条件——白净秀美的脸蛋、一头乌黑长发,还有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翦翦水瞳,因此只要猫猫一与她的看法有分歧,她就会觉得对方是刻意针对自己。
至于庆仔,有了猫猫的支持,他就像是巴不得将木牌拔起来,上下左右全部看过一遍才甘心;
还是蜻蜓受不了,也跟着出声催促,才让庆仔有了下一个动作。
木牌右方是一条往上的蜿蜒山路,在茂盛枝叶遮掩下,显得幽森阴暗;
木牌的左方也是一条小路,上头铺着一阶阶石板,往着庙宇的所在位置绵亘而去。
“要过去了,大家小心一点。”庆仔牵着猫猫的手,回头对其他人吩咐道。
蜻蜓看起来很是兴奋,花儿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阿紫仍是笑咪咪的。
在庆仔的带领下,由五人组成的小队离那座看起来灰扑扑的庙宇越来越近。
进入庙埕后,他们才注意到猫猫先前看见的光点,原来是插在香炉里的三炷香。
这些香看起来才刚点燃没多久,只有一小截化作香灰,落在香炉里;
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里头还有好几炷没有烧完的香。
空气里飘着立香燃烧时所释放的特殊香味,还有缕缕青烟飘散在香炉附近。
如果是白天,就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然而这些在晚上被点燃的香,不只让空旷的庙埕飘浮着一股氤氲氛围,还增添了几丝诡异感。
“结果香是插在这里?”蜻蜓有点纳闷地摸摸下巴。
“庆仔,榕树那边似乎有贴着纸。”猫猫又是最快察觉到不对劲的人。
“哇,你视力也太好。”蜻蜓佩服万分。
他刚只顾着注意香炉,根本无暇观察周边。
这次庆仔没有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主动踏出了脚步,往被种在庙埕外的榕树走了过去。
他一走,后方的几个人在不能松开彼此手的前提下,也只好一块移动。
“拜托,难道猫猫每发现一个东西,我们就一定得过去看吗?到时候体力不支撑不到第四关怎么办?”花儿咕哝着,不是很心甘情愿地挪动双脚。
“放心,放心,体力不支我还扛得动你。”蜻蜓笑容满面地接话,同时还回头对花儿眨了一下眼。
看着那张笑脸,花儿心底的怒气被抚平了,她轻咳一声,没有对蜻蜓多说什么,不过也暂时停止了对猫猫的抱怨。
榕树繁盛的枝叶几乎要遮蔽半座庙宇,细细长长的气根纠结盘绕,有些甚至穿破了庙埕的水泥地。
宛如伞盖的树荫在地面上形成了庞大黑影,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被晚风吹动时茂密的叶片互相摩挲,发出了如同女子嘤嘤低泣的声响,让本来对闯关不是很在乎的花儿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丝丝凉意从毛细孔窜了进去;
而且那些层迭交错的枝叶更是让人忍不住猜想,会不会藏了什么在上头?
只是一棵树,没什么好怕的。花儿暗暗在心中说道。
“欸欸,听说榕树属阴,容易招鬼。”蜻蜓就像是觉得气氛不够热烈,忽然提了这么一句。
“不过榕树的叶子则是可以祛邪。”猫猫柔和的声音接在后头响起,“真是奇怪,明明都是榕树,为什么树本身会招鬼,叶子却可以驱鬼呢?”
“天知道。”花儿耸耸肩,觉得这个话题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还有,拜托你们一定开口闭口都是那个字吗?到时候真的招来脏东西。”
虽然外表给人大剌剌的感觉,但是花儿骨子里其实还颇注重禁忌一类的事情。
几句对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榕树下。
或许是因为树荫太过浓密,先前还没什么感觉,一接近,沁入骨髓的阴冷感顿时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喂,蜻蜓,这里是不是特别冷啊?”花儿压低声音说。
“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冷起来了。”蜻蜓缩了缩脖子,后颈仿佛有冷风在吹,凉飕飕的,怪不舒服。
“好了,安静。”庆仔对着后方嘘了声,拿高手电筒朝前端一照,看到粗大的树身上被贴了一张纸。
请勿抬头,进去庙里也不可以松开手。
庆仔将那些字念了出来,同时手电筒则是反射性往上头照去,所有人如同被光线所牵引,也跟着仰高脖子。
在浓绿得如同要化成黑色一般的茂盛枝叶间,数只笑脸诡异的布娃娃被吊在上头,绳子在脖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仿佛吊死鬼般。
“咿!”猫猫抽了口气。
“哇!”蜻蜓忍不住大叫。
花儿也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只是怕自己尖叫出声会丢了面子,将声音硬生生忍了下来,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就反应在她捉着阿紫的那只手上。
“唔哇。”阿紫也低呼了一声,不过是被花儿捏痛的,树上那些垂吊着的布娃娃并没有吓到他。
“这、这什么恶趣味!”庆仔想要在心仪的女同学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大胆,只不过第一个字刚出口,就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反倒泄露了他底气不足。
“可恶,如果知道关主是谁,我绝对要打他一顿。”花儿喃喃自语。冷静下来之后,她的视线不敢再往上挪去,布娃娃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像下一秒会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从树上飞扑下来。
“庆仔,我们赶快进去庙里吧。”猫猫飞快地把视线由榕树上移回来,总是温婉的嗓音也透出一丝紧张。
“啊、好,我们这就过去。”难得猫猫提出要求,庆仔忙不迭点头,握着后方少女的手,直接大步往庙宇方向前进。
一路上花儿不免又嘀咕了几句,约莫是“庆仔偏心,事事都要顺着猫猫”这类的话,走在她前面与后方的蜻蜓、阿紫听了进去,都不免苦笑。
花儿对猫猫有成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夜游被分在同一队,他们只希望花儿可以克制一点,不要像一点就燃的炸药对着猫猫发脾气。
不,对着庆仔先爆发倒是有可能。蜻蜓与阿紫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相同的无奈,然后他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干嘛、干嘛,没事叹什么气?”花儿不知所以,纳闷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后方。
话落的同时,庆仔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连带地让后方几人跟着止步。他们怀着紧张戒慎的心情,打量起眼前这这间看似废弃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