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要割裂夜色的尖锐喊叫让所有人吓了一跳,阿秦忙不迭松开咩仔的手,改而抓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咩仔,你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小萌被吓得也跟着尖叫起来,反射性抓住MM手臂。
“闭嘴!什么都还没出现你们是在尖叫什么?”MM不满地瞪向引起骚动的两人,小萌立即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比向咩仔,表示都是咩仔的错。
“咩仔?”瓶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如同失心疯般尖叫的同学,不祥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菈⋯⋯菈菈⋯⋯那是菈菈的脚啊!”咩仔指向吊在右边的人,歇斯底里地喊着,看起来快要崩溃。
“不要胡说八道!菈菈没事把自己吊上去干嘛?”MM没好气地骂道,将咩仔的话视为无稽之谈。
但总是怯生生,一旦被人强硬以对就容易退缩的女孩,此时却一反常态,恐惧地瞪大眼,如同要用尽力气般地尖声嚷着:
“她、她⋯⋯菈菈的右脚!有戴一条脚炼!我看过⋯⋯啊、啊,对,一定是她!”
瓶子脸色一变,立即一把抢过MM的手电筒,直接对着右边假人的脚踝照过去。在光线的照耀下,白皙皮肤上的银色链子显得如此刺眼。
一时间,除了咩仔破碎不成调的声音外,其他人都让窒息般的沉默包覆住,眼底透出了浓浓的不安与猜疑。
带着冷意的山风摩娑着叶片与细草,沙沙沙的声响钻进了耳膜里,骚动着所有人的听觉神经。凉亭里的两具人形物体仍旧晃啊晃的,亮晃晃的银色脚炼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止步不前。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分钟,却好似过了一世纪那么久。阿秦看着凉亭里的两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着瓶子说道:“手电筒给我,我去看看。”
瓶子沉默地交出手电筒,阿秦也不管半人高的草丛会否藏着什么,拔腿就跑了过去。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一个箭步地冲进凉亭里;然而双脚才刚在木头地板上站稳,却像生根似地钉在那边,动也不动。
“阿秦,你看到什么了吗?”MM紧张询问。
阿秦没有回话,他脸色僵硬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刺鼻的尿骚味钻进了鼻腔;
而本应往上照的手电筒也跟着往下移,光线圈罩住地面,还带着湿濡感的暗红水渍撞进眼底。
阿秦心底的警钟越敲越响,就算想推说是谁在凉亭里随意小便,可那红色水渍又该怎么解释?
血的腥味与尿的骚味混杂在一块,形成了诡异的味道,冷意爬上背脊,让阿秦觉得往前移动一步都如此困难。
“阿秦!”MM又拉高声音喊了一次,队友毫无反应让她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阿秦还是没有回应,但他的右脚抬了起来,往前踏了一步,拉近了自己与两具吊着的人形物体的距离——只要把手伸出去,就可以碰到他们的脚。
伸,或不伸?阿秦的脸色苍白,手指握拳又松开,指尖甚至还发着抖。
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手电筒的照明映出了属于人类皮肤的柔滑感,那不是什么塑料假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不⋯⋯不要看!阿秦!我们回去⋯⋯回去找老师!”咩仔哆嗦着大喊,恐惧让她的声音都变了。
但是阿秦的手还是抓住了右边女性的脚踝,他艰难地吞下口水,猛地施力一转,手电筒也往上举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孩们的尖叫瞬间冲出喉咙,如同要撼动整座山头。
就连瓶子也腿软地跌坐在地,骇然地嘶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吊在右边的是个少女,有着尖下巴、瓜子脸、细细的眉毛,但是他们连那个人是不是菈菈都不清楚,因为除了上述的特征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五官。
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黑窟窿,不断从里头淌出的鲜血将白皙的皮肤糊得惨不忍睹。
鼻子被割掉了,唇瓣也被切下来,整张脸坑坑洼洼,就像是被做坏的石膏雕像。
腥红的液体正从那些凹陷处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有些被木头吸收,但更多的是干涸在上,像是一小块红色地毯——最开始咩仔发现的异状,就是少女脚底下的大片暗红。
阿秦仰着头、张大嘴,表情惊骇又扭曲。
眼前的画面已经超过他的承受极限,手电筒从变得虚软的掌心掉落在地,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吊在左方的男性并没有被转过来,仍旧是背对着MM他们;
但他脚底下同样也积了一滩腥臭红水,更不用说那惊鸿一瞥见到的黝黑皮肤。
在阿秦的记忆里,有着这样肤色的男同学并不多,扣掉分配到其他小队的那几人,名字立即呼之欲出。
应该是第三关关主的小黑与菈菈,居然被吊在凉亭的梁柱底下,死得如此凄惨。
究竟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做得出如此凶残之事?
阿秦的思绪被强制中断,他维持着抬高脖子的动作,眼底写满惊恐与绝望。
就在上方的梁柱,有一道黑影盘踞其上,手脚细长,让人想到潜伏的巨大蜘蛛,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阿秦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完全没了血色。
他嘴唇蠕动,含糊的气音在舌头上翻滚,手脚甚至开始微微痉挛。
带着不祥光泽的凶器在黑暗中闪烁,尖锐刺耳的笑声撞击在凉亭亭盖里,黑影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猛地扑下。
“快逃!”高亢的尖叫骤然爆出,阿秦撕心裂肺地大吼着,连逃跑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从上方砸落的黑影将自己全部笼罩住。
砰!阿秦的身体硬生生被撞倒在地,未干的血从衣服渗了进去,背部被弄得一片湿濡,但是阿秦已无暇在意了。
他的疼痛从喉咙传出,宛如火烧的痛楚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地,不只喉咙,连肩膀、手臂、胸膛接连炸出了恐怖的刺痛。
在手电筒光线的映照下,凉亭外的四人清楚看见了蹲踞在阿秦身上的诡异人形物体。
那不是人类!
它的细长手脚根本就是由一束束稻草捆绑在一起,可是戴着手套的手此时却握着一把刀,锋利的尖端往阿秦的身上扎了又扎,鲜血不断从伤口汨汨流出。
眼前的画面荒谬到让人无法置信,即使阿秦曾尖叫要四人快跑,可是他们的双腿仿佛扎根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草人将刀子一次次戳进阿秦的身体里,带出蓬蓬血花。
瓶子瘫坐在地,不成调的声音断续逸了出来。
他的裤裆已经一片湿,明显的尿骚味透过晚风吹送窜进鼻间,可是没有人有余力嘲笑,她们的状况比起瓶子也好不到哪去。
小萌紧抓MM的手,镜片后的眸子瞠得大大的,脑袋已一团乱,连转身逃跑都无法。
咩仔更是全身瑟缩,像是一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动物,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弄湿了清秀的脸孔。
虽然菈菈血肉模糊的脸孔让瓶子恐骇到失禁,但他却是最快回过神的人。
压下反胃欲呕的不适感,他手指抓着地,不敢有太大动作地撑起上半身,胆战心惊地爬向最前面的两名女孩。
“MM、小萌,快走!”
“什、什么!?”MM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一不小心音量没控制好,顿时清晰地在夜空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