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找她们吧。”睿颖又重复一次，想起阴山事件里，她以为死去或消失的同学们其实是被困在了梦魇中。

会不会、会不会……釉釉她们的消失也是类似这样的状况？

“也许她们只是被困在了哪里。”她不只要说服苗溪，也想说服自己。

“你确定可以找到？”苗溪瞇起眼，放轻的声音带着质问的味道，甚至接近尖锐，“你怎么能保证，你凭什么保证可以找到她们？”

“我不知道，但总要试试的。”面对苗溪的咄咄逼人，睿颖没有退缩，她甚至挤出一抹明朗笑容让苗溪安心。

“她说得没错。”一道声音介入了两人的对话。

睿颖与苗溪同时转头。

柳明一扯了扯衣领，像是觉得制服有点紧，也像是想让自己喘口气、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

“我们得去找人，那些女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很害怕吧。”柳明一似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大大叹了一口气，“而且找不到的话，我工作也别想干了。”

“柳大哥愿意帮忙太好了，那我们先……”

睿颖的话还没说完，炽白的日光灯忽地逐渐转暗，却不是完全的熄灭，而是让教室处于一种昏暗的氛围，周边景物的轮廓也变得朦朦胧胧。

笃笃笃的板书声让三人一惊，迅速朝黑板看过去。

先前还被睿颖、花儿画满涂鸦的黑板上此时竟像是被人用板擦胡乱擦拭一通，变得白蒙蒙一片。

可是即使清楚听见如同有人在拿粉笔用力写字的声音，甚至看得到黑板上开始一横一划的出现字体，沟槽里的粉笔依旧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

无形的压力像一只大手紧紧捏住睿颖的心脏，她屏着气，看见黑板上头逐渐落下一个又一个歪斜的字迹。

她的生日，我的祭日。

找、到、我，就让你们离开。

最后一个字勾划完，黑板上突然浮现四个图案，两个长方形——前者上面写了模糊的“囗己”，后者则是标示一串数字444，4444-44。另外一个像是笔的形状，还有一个是洋装。

“这是什么？”柳明一纳闷地指着长方形的图，“卡片？图画纸？还有那串数字又是什么？”

“有涂鸦的墙壁？”睿颖也在胡乱猜测，眼角余光看到苗溪拿起手机把黑板上的图拍下来，她也有样学样地拍了一张。

“她的生日，”苗溪念着上头的字，“说的是你那位同学吧．”

“我的祭日，”睿颖拧着眉思索这几字，“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

“死了吧。”柳明一插嘴，“一看就知道现在的状况不正常，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以我们要找的人，是在小晴生日这天死去的……”睿颖顿了一下，又仔细观察那件画上去的洋装。

因为只有轮廓，看到的第一眼会想到洋装，但是越是盯着，她莫名地越是觉得这件衣服的版型跟她们制服好像，对方也是翔安高中的学生吗？

她将这个想法跟另外两人说了。

柳明一就像是被触发什么，摸着下巴沉吟道：“制服、笔，这两个长方形该不会是作业本或是生活周记之类的吧？听起来都像是学生会有的配备。”

苗溪拿起沟槽里的粉笔，正打算在第一个长方形上落笔，滴滴答答的腥红液体猝不及防地从黑板上方流下，飞快地将那些白色字体染得一片通红，近几要刺痛人的眼。

…………..

睿颖第一反应就是把苗溪拉到她身边，迅速往后面退了几步。柳明一神色凝重，右手往裤子口袋那边摸去，摸了个空后不由得咋舌。

“我应该带在身上的。”

睿颖没有听到他的低声抱怨，她的注意全被另一个声音引走了，就像大型机器运转时会发出的低沉轰鸣一样，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她晃了晃脑袋，一时间都要分不清她是真的听到什么，或是自己耳鸣了。

然而依照先前的经验，只要出现那些细微的奇怪的声音，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睿颖绷着身体，神经末梢有种细微的刺痛。

就在下一秒，教室里的灯骤然全部暗下，比墨色还要浓的黑暗铺天盖地的包围住这里，随即是一声轻轻幽幽的叹息，像是少女饱含着忧愁的声音。

“我来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谁在说话！”柳明一威吓地大喊一声，迅速打开手电筒。苗溪与睿颖也赶紧开启手机里的手电筒程序。

三道苍白的光芒在幽暗里如无头苍蝇般乱转，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再见到第四个人影。

“从前从前，有一个少女在生日当天出了车祸，她的同学们悲伤不已，在她的座位上放了鲜花与她最喜欢的娃娃，以表悼念。”

“但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悲伤的情绪终会变淡，少女的身影也逐渐在同学们的心中消失。有一天，班上突然来了一个转学生。”

睿颖瞳孔一缩，身体的温度好似正逐渐被抽走，握着苗溪手腕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收紧。

“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根本听不懂。”柳明一对着虚空厉声喊道。

“那个转学生其实是个小偷，她偷走了少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偷走了少女在班上的一切。死去的少女很伤心，只能抱着心爱的娃娃哭泣。”

“转学生很得意，她参加了班上特地为她举办的旅行，与几个她欺骗来的同学一起聊天、一起玩闹，满怀期待的等着夜游时间的到来。”

“可是山上的神明们看穿了转学生的邪恶心肠，对于那些轻易就忘记少女的人感到生气不已，决定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声音会知道美依的事？睿颖心跳如擂鼓，手指在发抖，像是要喘不过气地急促呼吸着，就算是张开嘴巴大口吸气也缓解不了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喂！你怎么了？”苗溪察觉她的不对劲，忙不迭挣开她的手，与她面对面的直视，顿地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

睿颖想说她没事，但事实是，她光是撑住自己就已经耗费大部分心力了。

“用鼻子吸气，憋着数到十再吐气！”柳明一一把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用嘴巴吸气，粗糙的掌心碰到少女柔软的嘴唇，让他有瞬间的怔愣。

睿颖颤抖的照做，明明心跳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可是她还是清楚地听见那个声音正如咏叹调一般地说道——

“啊～神明生气了，做错事的人要小心了，即使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也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浑然不觉神明们的怒火与少女的悲伤，班上同学们分成了四小队，在说书人的故事里踏上了夜游的道路。”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场只有善良的人才可以活下来的考验，坏孩子们都将被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