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在这时候仿佛是吞下一叶薄荷片无比清爽，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顾若言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在楼上有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的播放声，莲蓬头洒水的声音，以及一个女孩压抑着的呜咽声。
下一刻，收音机的播放声音骤然变大，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雪花声，再也听不到女孩的任何声音！
顾若言瞳孔收缩，他有一种近乎于笃定的直觉，楼上有人在犯罪！
家暴也算是犯罪！
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所居住的这栋公寓看起来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只是之前的自己太过内向了一直以自我为中心，根本没有注意。
不自觉地放缓呼吸，顾若言从行李箱里拿出水果刀，在确认走廊没有人后，默默开门走出去。
等到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刚才房东递给自己钥匙的时候，他手上还有一把。
想了下，顾若言将自己的一根头发插进锁孔内，这样待会自己回来的时候，就能知道房间内有没有人进门了。
走在毫无灯光的黑暗走廊内，顾若言边贴墙边行走，此时的他总感觉这栋公寓充满诡异，剩下的租户们处处都是问题。
来到五层，顾若言本来想去看看小女孩哭的那间房，但这时候的他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是好几个人一起说话的讨论声，声音非常低，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脚步稍微停顿，顾若言转身继续向六楼阳台上走上去。
于是，声音越来越清楚。
“我听说那个大明星回来了，要不要干他一票啊？干一票赶紧偷渡出国，我今天中午已经拜妈祖了妈祖说我这次出国绝对成功。”
“你是说顾若言吗？那小子以前看着和傻子一样，真没想到能出名。”
“真羡慕他啊，摇身一变就变成大明星，现在资产估计几个亿肯定是有吧。”
“羡慕你马呢羡慕，你要是有他这种演技你也能成功，那是人家该得到的。”
“别说这些了，咱们如果不赶紧出国，下个月就可以准备进去踩缝纫机了，条子现在抓的这么严，早晚都得死。”
顾若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发现在漆黑的阳台上，三男两女坐在水塔边地上讨论着，烟雾缭绕。
其实他这时候是有点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两人以上的犯罪团伙，真的发生冲突的话，自己并不能保证全胜。
刚才说话的大肚男人嗤笑一声，道：“我还好，只是因为打架斗殴过失杀人，梁山你就惨了，你是强健罪，像你这种人进去是要最底层的，要给人做牛做马。”
旁边的梁山皱眉，道：“你也别觉得你杀人多厉害，就你这样逃被抓到就是死刑。”
“你他妈再说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杀了，反正你也说我是死刑了。”
红发女“哎呀”一声，招手打断两人冲突，小声道：“别说这些没有用的，张三你得先确认呀，看咱们能不能偷渡出去。”
张三冷哼道：“我们闽省的人出国从来不用签证，妈祖拜完直接走，怕个毛？”
但另一个男人却不相信张三的话，道：“我不出去，最近大象国那边发生这么多事，我怕你把我卖到那边去。”
张三皱了皱眉，道：“你们不出去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这么说而已，我们几个人一起把那顾若言杀了，不然我怕你们不出国的举报我。”
另一个年轻女生说：“杀是肯定要杀的，不然他报警的话我们很麻烦。”
“确认一下动手时间吧，房东看样子也不像善茬，我都担心他比我们早下手。”
“不着急，两个楼道的门锁已经被我锁上了，房东也没有钥匙，现在他们就是瓮中之鳖，谁也跑不了？惹急了我们连房东一起杀！”
“要怎么杀？杀完要分尸还是直接塞在床底下？”
“……”
前方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呛人的烟雾不断扑面而来，顾若言已经用手机全程录下。
眼神变得幽冷，顾若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群各怀鬼胎的人讨论的内容竟然是什么时候要杀自己。
恐惧、害怕、愤怒、还有死死压抑着的激动、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懂的兴奋。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顾若言觉得自己与夜色已经融为一体。
而前方密谋杀害自己的犯罪团伙的讨论也来到尾声。
“别说这么多吧，现在就动手，晚上就住在他房间，房东要是来就连房东一起杀，天亮立马撤退，我已经跟这边偷渡的说好了，大家一起出国。”
“你真的不会把我们卖到大象国？”
“你他妈放心吧，我家那边最多只是诈骗，卖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得了吧，我们现在还要去杀人呢。”
“……”
“五楼那对小情侣呢？”
“先不用管他。”
“十分钟的时间给大家收拾东西，现在先撤退。”
“好。”
漆黑的窗棂下，顾若言悄悄把手机拿下来。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第一是逃跑报警。
现在自己手上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只要逃掉报警百分之百可以立案。
但是……现在所有通道都被锁死了，逃跑的成功率变得不受控制，并且很有可能被发现。
被发现的后果就是，这几个人会立马逃之夭夭，能不能再抓回来是未知数。
相比于相信警察，顾若言其实更加相信的是自己。
并且他们现在都分散了，敌在明我在我暗，真正有优势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十分钟的时间，够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这时候，他想到晚上自己在镜子面前看到的其中一句心灵鸡汤——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顾若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顾若言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从阳台楼梯走下。
用最快的速度到另一个楼道。
随后，拨打110报警。
”我现在在五峰路的平安公寓，这里好几个人要杀我，你们快点过来。和你们的张数警官说，他认识我。”
挂掉电话，隐藏在黑暗之中，顾若言亲眼看着每一个人都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分钟后，他来到二楼。
来到大肚男人的房间门口。
“笃笃笃。”
脸上装出害怕的表情，顾若言手持几千块钱的现金，轻轻敲响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