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虽然思考时间不到几秒，但在瞬间做出了零的决断。

伊里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屏住呼吸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别动。”

正后方。贴得很紧。

腰部稍上，后背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感觉不寻常。

“别闹了，别动。”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东西。

声音——伊里奥不记得。

比什么都冲击的事，比起被进了房间和自己的身份暴露的事，现在这个瞬间，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背后被夺走的事。

也许是疏忽大意了，但这样的事，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你——”

“嘘——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进房间。”

可以推测击中背部的应该是刀具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缝隙，也有不允许撬开缝隙的压力。

佐罗轻轻叹了口气，决定听从身后女人的声音。

走进房间，发现床上坐着另一个女人。

他戴着一副似曾相识的奇怪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面小镜子。

“好啊，请往这边看，佐罗罗拉。”

——咦？

一进屋，气氛就变了。

零察觉到他的变化，稍微沉思了一下，回头看了看。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长得很有品位的女性，她的深褐色头发齐肩剪短。

眼睛也是同样的颜色，淡粉色的嘴唇看起来很有光泽——一言以蔽之，是个美女。

但奇怪的是，他的存在感很淡薄，甚至给人留下不了印象。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腰附近，发现她伸出的不是剑而是笔，佐罗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钢笔比剑更厉害——是这样吗？不会是那种固定道具吧……对了？你呢？好像不是赫克萨尼亚。”

“一直被人看着——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面对提问，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句话恰好说出了他心中的疙瘩，让他一时语塞。

“这种感觉，这一瞬间还存在吗？”

被这么一说，一直粘在身上无法消失的讨厌的感觉，现在消失了。进了教都之后，才觉得真正意义上自由了。

“怎么回事……”

“能感受到这种监视的你，应该说更厉害。这不仅是一般人，就连技术高超的骑士和感觉敏锐的人也几乎感觉不到。——因为它的真实面目就是遍布在泽门这座城市的结界。”

“结界？”

“如果你是伊里奥·韦塞尔巴格的朋友，一定会有印象吧。这是兽使术君斯特。为了监视这座城市，由多名理术师策奥巴勒组成了覆盖整个泽门的兽使术君界。

叫兽使术君固然没错，但更重要的是提到了伊里奥的名字，佐罗的思考瞬间发生了旋转。由此得出的答案是——

“你……难道是霸兽骑士团？”

“真不愧是这样，我是陆号兽队比斯泽克斯·首席官埃尔斯特的维多利亚。她是霸贤术士团西克瓦伊泽的术士。她用“术”阻断了赫克萨尼亚术士的结界，所以此时此刻，我们感受不到监视的视线和气息。”

比起猜对了答案，在某种程度上，与盗贼近乎不共戴天的国家骑士团，而且是擅长隐秘斥候的部队的队长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与自己接触过的事，让零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话虽如此，事到如今再问，也有无奈之情，更有惊讶之情，佐罗把自己的感受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对此，维多利亚报以微笑。

“正如您所说，守护国家的国家骑士团和怪盗殿下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亲密。但是，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对梅尔维格来说，你们也是共同的敌人……我知道。但是，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和我接触是一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很抱歉刚才一直在质问你，但这恰恰是我们想问你的问题。我知道你想要救出在伊里奥身边被掳走的女服务生。虽说是怪盗，但也是义贼，有一颗了不起的侠义之心——虽然想这么说，但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实在无法接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人的做法。”

“确实是问了很多问题……不过，说实话确实是这样。可能会让人觉得很奇怪。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想把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女儿救出来。更何况是像我这样的人。”

“不，要说人好，我也能接受。”

维多利亚露出微笑。

与其说是瞧不起人，不如说是看透了所有的零，却又不觉得不愉快的深不可测。

“……要是你的话，连我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知道吧？”

“如果是亚克兴角时代的事，那还算可以。”

“是啊……你知道的，我不能杀人。在被称为三色骑士的时候，在玛蒂尔达广场的骚乱中，我亲手杀害了和战斗毫无关系的母子。从那以后，我一握剑就会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双手颤抖，身体僵硬，所以我变成了怪盗。他们偷来和普通百姓毫无关系的宝藏，然后卖掉，买下土地，以此作为本钱，建立一个藏匿在战争中没能获救的人和被卷入战争的人的‘国家’。”

突如其来的独白和内容，让维多利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嗯，那张脸。我知道，这就像做梦一样。但是，当我不能挥剑的时候，我就想。既然不能用剑帮助别人，那就用我的手创造一个可以拯救被剑伤害的人的地方。”

“这……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宏伟的目标。”

“你是瞧不起我吧？”

“不，我打从心底觉得很美，真的。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为了救人而偷东西的我，却因为我的缘故，朋友重要的人被‘偷’了。就是自称怪盗骑士的我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偷到现在的。”同伴被杀，人也被偷——如果让这家伙就这样的话，我不应该自称怪盗骑士。被偷了就偷回来，这就是怪盗骑士零。——仅此而已。”

说话的时候，维多利亚目不转睛地盯着零的眼睛。

他那想要看穿伊里奥内心深处的眼睛，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独特的敏锐。

无论是王族贵族、平民百姓还是下层百姓、骑士还是盗贼，无论哪个阶层的人，他的眼神都能一视同仁。

“我们之所以潜伏在这里，是为了刺探赫克萨尼亚的内情，以及是否能得到关于他们的主力兵角狮虎猴的情报。”

他的告白像是下定了决心。

零默默地侧耳倾听。

“关于角狮虎萨尔库斯的研究在本国也进行着，为了寻找有没有直接的线索，我们潜伏在这里。还有，他们的中枢魔导士埃波斯和神女赫斯提亚。也有人说，他们正在寻找有关这些人的情报。”

“嗯，这是可以理解的。确实，赫克萨尼娅他们在哪里都很棘手，当然要在这里探查。不过，这个被黑母教巩固的国家，还真能进去。那里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方法。”

“正相反，正因为是那样的地方，才还停留在这里……”

“……原来如此，就连你们听到声音的霸兽骑士团的陆号兽队，也耗费了多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在教都潜伏下来。”

“所以，这里是一个，要不要联手？”

虽然已经猜到会这样，但零的眼中还是浮现出怀疑。

双方的动机都说了，目的也很明确。为此，互相帮助。

这个提案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其中却暗藏玄机——对，佐罗判断道。

“这种事啊，人一多，行动就会变得迟缓。有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

“在大处当然可以。不过，像我和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变化。不，反而会变得更容易行动，不是吗？”

“……”

“再说了，在入侵方面，你应该可以和我们匹敌，甚至比我们更厉害吧。但是你没有办法控制赫克萨尼娅所布下的这张监视兽使术的监视网。相反，我们有办法潜入这张监视网，但在潜入方面还欠缺一个决定性的手段。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要一个在潜入方面有技术的人，这样的话，答案不就很清楚了吗？”

疑问虽然没有完全冰释，但也说得通。

最重要的是，对于现在的零来说，能应付这个监视网这一点，比什么都难。

“具体怎么做？”

“你要找的她恐怕不在这里，如果在的话，应该是位于泽门尽头的黑母教的总本山希兰德尔黑圣院。”

“你的根据是什么？”

“神圣黑灰骑士团的手抓走了年轻姑娘，这样的情报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追查这些痕迹的目的地是——”

维克多点了点头。

“你和我们潜入了希兰德尔，在最深处的海斯提亚的状况，以及他们的国家最高炼兽术师格洛斯·赖希·阿尔戈恩，伊沃·福肯斯坦纳的研究记录——不，核心研究本身。请帮忙寻找，我们也会帮忙救出你要救的女儿，怎么样？”

佐罗思考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还没有尝试过和别人合作，但他也担心会因为参与不必要的事情而增加负担。

但如果把两者放在天平上，再加上毫无头绪的剩余时间，得出的答案只有这个。

“好吧，我们联手吧。”

听到这句话，维多利亚露出了贵族淑女的温柔笑容。

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后，佐罗突然想道。

是否也应该和一直施术的女性术者握手呢——

结果佐罗只说了一句“请多关照”。不知为何，他觉得应该这么做。

赫克萨尼亚教国的首都泽门，有一座与城市相邻的巨大寺院。

沿着泽门向西北方向走到郊外，有一座被称为“沙皇女王之丘”的丘陵。

这座巨大的寺院——希兰达尔黑圣院耸立在山丘上，俯瞰着宰门寺。

那里是黑母教的圣地，也被称为中枢的地方。

而且比起穆季格勒，位于泽门的主城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赫克萨尼亚最重要的地方。

这座黑圣院历史悠久。

说是寺院，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建筑群，由许多大小不一的建筑物相连而成。

这并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近年神女赫斯提亚将此地定为祖籍地后，不断扩建和改建，才形成现在的样子。

其结果，在规模上已经达到可以与大陆上最繁荣的耶鲁教圣地康波斯特拉相媲美的规模。

黑圣院寺院群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广场。

中央还有一座高约五米的巨大雕像。

当然，这是黑母教中唯一的神黑色女神俄浦斯的形象，但这座雕像并不是女神的单体，而是由几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秃头特斗的孩子构成的基础。

这是俄普斯女神的使者，被称为黑天使，希兰达尔之所以有多座寺院，也是因为分别祭祀这些天使。

祭祀天使也很奇怪吧。

也许有人会问，这与多神教有何不同，但供奉黑天使大摩的只有希兰达尔。

在黑母教中，绝对没有把女神以外的其他存在作为信仰的对象。

以圣纳德为首的黑母教圣人的雕像也围绕广场而建。

但是，普通信徒只能接受这些。

信徒们都在广场上拜谒了女神像和圣人像，然后就回去了。

佐罗无论如何伪装，踏入这里也就结束了。

不得不说，要进入希兰达尔的中枢，也就是大教堂和里面的内殿是相当困难的。

当然，比在文时更强烈地感受到被监视的视线。

佐罗和维多利亚以“旅途中认识的同乡”的形式，拜会了希兰达尔大圣院。

但这只是事先观察。

从维多利亚那里听说了“视线”的真面目的零，为了得到广场的规模和从外观就能看出来的大教堂的信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里。

之后，两人回到在门的旅馆，进行了最后的商谈。

最终确认结束后，终于要潜入希兰达尔了。

“问题是——说起来也有很多问题，就是你们的‘术’断了的那一瞬间。”

没有商谈的房间。除了维多利亚，还有两男一女。女人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霸贤术士团的人，两个男人也是。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的术吗？”

“昨天也说了，我们也是用霸贤术士团的术进入大教堂的，所以请放心。她——黄贤队维泽·盖尔普西比尔·克劳兹的“隐身术”在霸贤术士团中也是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