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特·缪策似乎也在担心主人的抑郁情绪,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擦了擦脸颊。
葛诺姆摸着像戴着红帽子一样的脑袋,迈着沉重的脚步。
差不多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吧——
不管是否在国内巡检。
他认为这样的巡检任务不可能有什么突出问题,也没有必要报告。
治安很稳定,人们看起来也很开朗。
事实上,即使自己是教会骑士,在街上也能若无其事地带着铠甲兽袋鼠,这就是证明吧。
如果是这样,自己有必要去巡检吗?
甚至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也许是因为这样心情压抑,注意力涣散吧。
“啊,失礼了。”
伊里奥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撞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他也不是会为这种事眼红的人。
对方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伊里奥想就这样过去——
“那个——”
身后有人说话。
回头一看,刚才撞到的那个男人正以窥视的动作看着自己。
“什么?”
“这个没有掉下来吗?”
男人手上拿着一块暗色的布片。
乍一看,那只是块布的碎片,但葛诺姆一眼就认出那是手巾。
那是他从圭多那里得到的东西——像是某种遗物。
葛诺姆略显慌张地接过手巾。
大概是撞在一起的时候掉下来的吧。
咦?
伊里奥不记得自己掉进了什么会掉下来的地方——虽然这么想过,但伊里奥模糊地解释说,大概是太松懈了吧。
“啊,对不起。”
“没有。”
“……什么?”
把手巾递给她之后,男人还一直盯着她看。
“刚才那番咄咄逼人的言辞,简直太棒了!十三使徒大人!”
“啊——”
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商人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其他国家的无信仰者——服务人员,伊里奥就制止了他,他应该就是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吧。
突然很在意,看了看左臂,戴着黑色的手镯。
那么,他应该是信徒吧,这么说的话,真是个少见的男人啊。
“我认为女神的教诲我也必须遵守,但我觉得对将来有可能成为信徒的人都举手,未免有些过分。”
“……你是正教的人吗?”
“不,我也是纳德。只是念经时,我记得并没有写要打无信佛者。”
黑母教大致分为正教和纳德派两大宗派。
黑母教的源头原本是正教,但现在的黑母教广为流传,说那代派才是黑母教也不为过。
当然,赫克萨尼亚教国以纳德派为国教。
“确实。我也是看不下去才那么说的,这么说的你也是你,看来你和我一样是个怪人。”
男人露出苦笑。
年龄大约在中年之前。
黑发黑瞳。皮肤白皙,鼻梁高挺,颇有美男子风范。
但也许是举止的关系,他看起来并不装腔作势。
长着一张典型的亚克兴角人的脸。
这时葛诺姆突然意识到。
“你……莫非是骑士?”
“明白了吗?不愧是听起来像声音的十三使徒大人。一看就明白了。但是正如您所说的……我想说的是,我曾经是骑士……我是人类。”
“也就是说,停业了?”
“嗯,就是所谓的骑士崩溃。”
骑士出身的奇怪男人。
葛诺姆的直觉没有什么可动摇的。
虽然没有,但引起了伊里奥的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丹特·洛特,以前在亚克兴角的阿尔坎塔拉骑士团,五年前因为战事紧急而离开了骑士团。”
“这样的话,这里不就成了报仇之国了吗?”
五年前,亚克兴角被安卡拉帝国和奥古尔公国的协约国侵略。
格诺姆还记得,当时亚克兴王国的阿尔坎塔拉骑士团也一度被歼灭。
“说实话,以前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相信俄普斯女神,就没有那种想法了。不管怎样,事到如今,我不想回到激活区,也不可能回到激活区。我更想在这个相信女神的国家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嗯……”
看上去没什么可疑之处。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黑母教的信徒,在多疑的葛诺姆眼里也看不到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伊里奥更感兴趣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如果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呃……没有。”
“怎么,不方便吗?”
“不,不是的,像十三使徒那样的人请我吃饭,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没关系。虽说原是骑士,但骑士毕竟是骑士。所谓同行之谊。话虽如此,如果你说不方便说出来,那就别客气了。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不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我就很高兴地收下了。”
自称是但丁的男人脸上浮现出笑容,似乎想要尽量缓和僵硬的表情。
看上去就是这样。
这样做是他的目的,而对方也像他的目的一样,成功地中了圈套。
说起来——
找机会故意撞到对方,并趁机偷走手巾,这也是但丁所为。
问题从这里开始。
这是吉还是凶呢?
但丁·乐透——不,是是否如怪盗骑士佐亚所愿。
※※※
“在战斗中误把孩子……”
格诺姆和但丁走进附近的餐厅。
两人夹着桌子,一边吃着杂粮面包和肉糜,一边喝着稀释的果酒。
“那是在安卡拉帝国攻陷的城市里战斗的时候,对手是红犀牛骑士团阿夫马尔·卡尔卡丹的犀牛骑士。这不是借口,因为战斗太拼了,周围都看不见了。与其说是连累了他们,不如说是错把剑给了来不及用自己的剑逃走的母子……”
“所以就讨厌骑士了。”
“与其说是骑士,不如说是战斗。我已经讨厌见血了。”
但丁为什么不做骑士呢?
他请但丁告诉他理由,但丁编造了一段类似的故事——这是半真半假的。
但丁也就是佐亚,当然没有参加亚克兴角与安卡拉的战争。
真正的不是在那场战争中战斗的一方,而是发生的事情。
比那场战争还要早。
从战斗开始算起,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亚克兴王国曾经发生过被称为“玛蒂尔达广场之争”的事件。
那个时候,在争斗中来不及逃离的母子,不小心下手了——
那是在那场战乱事件中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而零无法施展宝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内容,一半以上都是事实。
正因为如此,他的告白才显得铿锵有力,葛诺姆也毫不怀疑。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安卡拉和亚克兴角的战争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停业后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做的是旧货生意,说是商人,其实也没有店铺,更像是轻松的旅行业。辗转各地购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然后通过猎兽团和兽登进行拍卖,出售。”
这也真的很近。
不过不同的是,不是收购旧物,而是偷来处理。
另外,贩卖的对象也和猎兽团和奥登无关。
“原来如此,我听说过有一种利用猎兽团和奥尔登的情报网做生意的方法,你是说用这种方法吗?”
“这里只是去宰门之前顺道来的。”
“教都?要做生意的话就去新基敦吧。教都虽然比以前好了,但那里也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教国首都宰门与黑母教总本山相邻,具有浓厚的宗教城市色彩。
这个国家现在工商业最发达的城市是新基敦。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不,这次不是做生意,而是去圣地巡礼。不是完全不做生意,只是想去希兰达尔大圣院做一次礼拜,所以打算去宰门。”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朝拜宗教圣地对信徒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更何况去神女所在的地方,作为黑母教的信徒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希兰德尔……”
但丁也就是佐亚之所以会盯上格诺姆,无非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直觉。
说到十三使徒,是能让伊里奥他们直接面对对方的高手。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深入这个国家中枢的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个叫格诺姆的年轻人,与其说是个狂热的信徒,不如说他的思维非常冷静。
其理由是,对这个国家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可或缺的“资材”的服务者,他的发言反而像是在包庇作为一个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吧。
对一个毫无信仰的人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