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娜到达旅馆后,把大家洗的衣服从动车上收好,莎莉对她说。
“阿廖娜,今天夏洛塔小姐由我来照顾,晚上你能帮我做饭吗?”
“不,没有的事。沙利夫人这么做实在对不起。”
“不用了,这种事。比起这个,我也觉得考虑料理的菜单有点麻烦。炖鸭也吃腻了吧,刚才不是在市场买了盐腌猪肉吗?要是能用那个和酸菜做点什么就好了。”
“全是咸菜……嗯,对了。还有一些月桂叶和我加诺,我们用土豆做个冰激凌吧。”
“啊,不是挺好的吗?你做的菜很好吃。”
冰肉是梅尔维格和哥特南部家庭中经常出现的料理,是用盐腌的猪肉煮的料理。
“那我再去确认一下其他要洗的衣服,这部分我来分发。”
说着,沙利把洗过的衣服装进袋子里,走向大家。
看到他的样子,阿廖娜想。
这位名叫沙利的中年女性,虽然年龄不小,但应该是已婚人士。
说有过,是因为以前我曾稍微问过她的过去,她笑着回答说:“如果结了婚有了家庭,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然而,她虽然是高等学历的学生,却能做这么多家务,这不是单纯的“适合不适合”就能说明的,伊里奥觉得她的人生可以透视出另一面。
莎莉把洗好的衣物交给夏洛塔后,向睡在旅馆特别房间里的夏洛塔走去。
在那里,伊里奥细心地陪着正在睡觉的她,莎莉说可以帮她擦身吗,伊里奥说了声不用说,就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了,莎莉笑着凝视着门的另一边。
但是,在伊里奥离开后,他的笑容仍然像冰一样粘在脸上。
她那灿烂的笑容,就像假的一样。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毛骨悚然。
不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的脸上,笑容就像卡片翻过来一样消失了。
“好像去了……”
沙里再次探听,确认周围没有空气流动。
然后她转身走到躺着的夏洛塔身边。
她伸出手,银色的光芒从掌上洒落。沙利的手里好像有个小东西。
她慢慢张开手,确认了一下。
那是伊里奥从哈拉尔那里得到的哥特皇室世代相传的戒指。
“戴上这个,能确认吗……”
沙里喃喃自语,声音细得几乎听不清。
应该在伊里奥手里的,为什么会在莎莉手里呢?
她帮着阿廖娜照顾大家的生活起居。当然,伊利奥的份也一样。
也就是说,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明了伊里奥把戒指藏在哪里,并利用他照顾自己的机会将戒指偷了出来。
刚才对阿廖娜说的洗好的衣服,就是这个。
随身行李中最重要的东西竟然这么轻易地被偷了出来,也许有人会觉得伊里奥太愚蠢了,但这并不是大意或漏洞,只能说明他的行动非常巧妙。
虽说一起旅行后彼此已经熟悉了,但她的待人接物之好,让人轻易就能在身边照顾她,也不容易让人信赖。
对——
与零的想法无关,她与这一行人同行,在那里为大家工作,都是为了这个。
她把手上的戒指戴在夏洛塔的左手手指上。
应该戴的手指是哪一个?那个也已经听说了。没有错。
然而,应该说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征兆。
“嗯,这应该说是意料之中吧……”
她没有露出遗憾的表情,从夏洛塔的手指上取下戒指。
“什么和你预想的一样?”
一个声音突然击中了她的后背,沙莉飞快地转过身,做好了准备。
一个戴着单片眼镜、脸上带着无畏笑容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
是怪盗骑士佐罗。
“我们是一起挖掘遗迹的好朋友,我觉得他应该是个能干的人。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偷得连强盗都不如的东西,而且还是在我的身边,真让人不敢当。”
零耸耸肩,发出惊讶的声音。
沙莉的表情没有了平时的待人接物的和善。就连和她一起调查了几年遗迹的佐罗,也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脸。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从一开始——怎么说都很帅呢,但实际上清楚地注意到是这几天。你不是假装去买食物,跟谁联系过吗?就算骗过其他人的眼睛,也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
“真不愧是我的预测。”
“那真是太荣幸了。不过,一开始就这么说也不是骗人的。”
“你说得可真大,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没跟我说过吧。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表情是这样的人吗?这种表情让我怀疑。算了,那是好的。让我动心的是第一次委托我的时候。委托你的时候,我们当然会调查你的事,因为女性研究者很少见,所以很容易查到你的来历。
她去梅尔维格学习学问,还被推荐去了加的斯的皇家学院,是少有的才女。完全没有可疑之处。我们相信她应该没问题,但是——”
佐罗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那里有莎莉的脸,画得非常精确,简直就像活页一样。
“那是——”
“被杀的斯莫雷特不仅擅长地图绘制,还擅长这方面。他能完美地临摹出见过一次的人的脸。于是,我就用这幅画向你的熟人打听。这个人就是萨里·巴里吗?”
沙利的半边脸稍微扭曲成笑的形状。
“啊,对了。大家都说这是你,没错,是奇怪的女学者。但是,只有一个男人说这不是你。”
沙利的浅笑僵住了。眼睛里有冰冷的东西。
“名字都叫沙利,不过那家伙说什么女学者什么的,完全是骗人的,这幅画上的女人是我的老婆,那家伙的名字叫埃贡。
一个二十多年前在北欧哈根开酒馆,后来被赶出首都的疲惫大叔。他是个酒气熏天的混蛋,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编造出来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他还说他之所以被赶出帝都,是因为培养了哈拉尔皇帝陛下。
而且还说他在付了钱之后被帝都的杀手袭击,差点死掉,还说他肚子里被捅了一刀,身受重伤,连肚子上的伤都给他看了,这又有几分真实性呢?不过,我总觉得那个利己主义大叔的话很上钩。”
“为什么呢?”
“那人说的以前的老婆,在奇怪的地方和你的特征一致。会说某种国语,说的是哪个国家和哪个国家的语言,拿手菜是干鳕鱼干和鲁泰菲斯克——”
“所以呢?”
“搞得太明白的情报反而不可信。这家伙在地下行业里是铁则一样的。……不过,就算说上钩了,也只是那个时候而已。
就算想再深入挖掘,也没能从那个大叔那里得到更多东西,至于接下来的事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会委托我的人。
我想他一定有过一些令人愧疚的过去,所以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了,但我也不是会忘记这件事的人。”
“那样的话,不就应该直接收进柜子里面吗?”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骗我倒也罢了,危害我的朋友就另当别论了,这一点不能放过。”
佐罗松开双臂,做好无懈可击的架势。对峙的沙利也是一样。
室内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突然——沙利露出了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
“我真的觉得你很了不起,但是你不可能阻止我。”
“别小瞧我。我虽然是非暴力主义者,但也没有温柔到无法阻止一个女人。”
“也许吧。但是,对于拿不到剑的人,我们……无法阻止。”
“……?”
佐罗无法理解莎莉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和外面有联系,所以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吃惊的是在那之后。
突然响起悲鸣和破碎声,震动了空气。
旅馆摇晃。
天花板上啪啦啪啦落满了灰尘。
“是……是什么?!”
紧张感被搅乱了。
不由得动摇的零。
等回过神来,莎莉的身影已经从那里消失了。而且是夏洛塔。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
就在他立刻跑向窗户的时候,一个异形巨人突然转过脸来。
佐罗第一次看到那个巨大的灰色人兽。作为生物太过扭曲的角,和不相称的又长又凶暴的口吻。
原来是赫克萨尼亚的魔兽兵器——角狮虎萨尔克斯的铠甲兽骑士迦勒里特。
“呜、呜!”
零悲鸣着仰起身子,外面传来“白化反照率”的声音。
为了迎击魔人兽,伊里奥他们立刻武装了吧。
于是,房间的门立刻被打开,负责照顾的阿廖娜和银月团的芭芭拉走进房间。
芭芭拉身后跟着她的铠甲兽——阿穆尔。
“夏洛塔先生?!”
跳进来的人里并没有睡美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单片眼镜的男人,两人立刻凑了过来。
“喂!夏洛塔先生呢?”
“不,那个——”
他想解释,但外面的喧嚣淹没了他的声音。还有什么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不用看外面,谁都知道现在是一片混乱。
不行。如果因为这种事乱了阵脚的话,就无法挽回了——
佐罗转换思路,立刻做出判断。
“夏洛塔被掳走了。”
“啊?!被掳走了?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好了,快去追那个被掳走的家伙。你叫我芭芭拉,跟我来。阿廖娜,你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伊里奥和其他人,我会把这家伙交给你。”
说着,佐罗从怀里取出一个像香袋一样小的布包。
“把这家伙交给伊里奥或穆斯塔先生,或者克拉卡团的任何一个人。我拥有和这家伙一样的东西,所以应该可以追踪到我。”
“等、追上去,你的铠甲兽袋鼠呢?”
“那我已经来了,奥克斯。”
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去的?
和主人一样,一只眼睛戴着单片眼镜的淡茶色黑豹站在她们身后。
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阿廖娜不由得惊叫起来。
“要争分夺秒,快点!”
平时飘飘然无法捕捉的零,以不寻常的魄力斥责二人。
两人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也听从了他的指示。
——可恶。
但是,零的心中已经没有余力了。
本来带莎莉来的就是自己。
到底有多少是她的意图和计划,包括自己在内,又是从哪里开始被她操纵的呢?
他感到自己的愚蠢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他想要狠狠地诅咒自己。
但是,后悔是可以随时发生的。
现在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
伊里奥再也不会犯类似失去搭档的错误了。
他和芭芭拉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边从窗户爬出去,变成超常的人兽,从建筑物的屋顶跑出屋顶。
外面是黄昏。
这样一天的结束,绝对不能被认可。
暗红色的映照下,她的侧脸带着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