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哈拉尔一起休息了一晚之后,埃达开始为仪式做准备,为了指示和确认,在城内各处匆忙地转了一圈。
话虽如此,所有的安排都已定好,埃达亲自指挥的部分实际上几乎没有。
今天的行动已经安排好了护卫队的侬那等手下,剩下的就是平平安安地结束这一天。
所以她抽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不是为了休息。
房间里当然没有人——但那里已经有人影了。
昏暗的房间里,染成黑色的斗篷在黑暗中翻飞。
黑衣、黑装、黑面具。
等待的是——
“黑骑士,你是怎么进来的?”
对于埃达的问题,被誉为当代最强之一的神秘骑士,在面具下发出了笑声。
“你要听吗?”
埃达投去冰柱般冰冷锐利的一瞥后,动作沉重地坐了下来。
“累了吗?”
“我也累了。斯维因这家伙——怎么能和三兽王匹敌呢?他不是已经跑到帝都附近了吗?他还说什么“交给我吧”之类的,真是没头没脑。结果,他竟然拜托了‘赫尔维蒂斯’……”
“因为它的本质是‘混乱与争斗’。理解它的全部动作是没有意义的。”
埃达露出干渴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
“这样的话,由你来帮忙是最快的。”
“我只是个观众,只想坐在最高级的座位上看着事情的发展。”
“那就得付参观费了。”
曾经哈拉尔为了追赶伊里奥而在国境上战斗的时候,她们帝国的一群人就受到了黑骑士的横加攻击,不得不不情愿地结束了战斗。
如果只想到这一点,可能会觉得对方很不愉快,但两人的对话就像是几十年的知己。
“不是雇你,而是从我这里把你卷走吗?”
“嗯,因为我永远都是‘帝国的埃达’。不管是你还是黑色女神俄浦斯,在这个场合都是平等的。”
“……”
“你不服气吗?要在这里干掉我吗?”
“在你看来,我可能和你一样,但你也知道不是这样的吧?为什么还要这样挑衅?有什么好着急的?”
“太着急了……”
实际上很着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
事已至此,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了,不管怎么纠缠,这场婚礼都不可能被打扰。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快。
有什么不能放心。
那是什么呢——
“算了,除了插手,如果还有别的事我能做的话,你就说吧。”
“请移动‘星星’。”
“什么?”
“能像千年前那样,在这座城堡里拉起‘帷幕’吗?”
“和外界隔绝的话?就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了。当时是为了封锁罗穆路斯他们,现在在这里做有意义吗?”
“这是为了不让哈拉尔陛下知道外面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可能会说中止仪式。”
黑骑士把手放在面具的下巴上,做出稍微思考的动作。
是真的在思考,还是在揣测什么。对埃达来说,哪个都无所谓。
“好吧。假设你用我的、组合混进斯维因的手下,我暂时会离开你,拜托你了。”
“嗯,当然。”
不等埃达回答,黑骑士就那样沉入水底,身体一动也不动。
纹丝不动,连小指尖都动不了。
大概已经“分开”了——埃达从他的样子察觉到。
同时——
占地广阔的阿凯尔苏斯城的各个角落,西北、东北、西南、东南的尽头,都出现了身穿黑灰色长袍的人影。
几乎没有人看到他,只有少数人在远处注意到他。
但是城内外都忙于庆祝皇帝结婚,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
当然,这是袍子们无法认识彼此的距离。
尽管如此,长袍上的四个人却像配合默契一样,分毫不差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长袍们双手合十,向上空献上。
手掌呈杯形,像是在接什么东西。
慢慢地,长袍里的黑色尘埃一样的东西一点点飞上天空。
数量逐渐增加,回过神来,大量的黑色颗粒从长袍中喷涌而出。
这时,在城堡大厨房工作的一名女仆看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什么?咦?
这是一种奇妙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她下意识地想问别人那是什么,但周围的人都忙得团团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再次向外看时,一瞬间,黑灰色的长袍被掀开,虽然是侧脸,但还是能窥见里面的样子。
呃……?
像野兽一样的脸型。甚至看到了尾巴一样的东西。
不是人,而是铠甲兽骑士的轮廓。
难道只是因为距离远,才显得那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不知道。
在那样的地方,还有披着长袍的铠甲骑士迦鲁里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一脸茫然,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并且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开了。
她用道歉的方式辩解了一番后,还是有些在意,再次将视线移回外面。
可是——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幻觉吗?
结果,在再次呵斥下,她认定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对她来说,和这样的忙碌相比,这些都无所谓。
但那不是幻觉。
黑色的粒子飞上了天空。
就这样,大气层层向下,不久甚至超过了厚厚的云顶。
超越了天空,遥遥无期。
那里是被称为宇宙的遥远的彼方。
黑色粒子向漂浮在黑暗之海中不可能存在的“它”发送信号。
不久,黑暗的另一边,一道看不见的光缎帐从地面上绽放出来,幕布将北方大帝国的主城全部笼罩。
但是,谁的眼睛都看不到这幕“幕”。
那是在可见区域之外的特殊的东西。
但是从这一瞬间开始,“幕布”里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里面的声音。
景色看得见。
人的身影也从城堡一览无余。
但只有声音完全被隔绝了。
黑骑士在面具下叹了口气,告诉埃达。
“完事了。这一来,这座城堡就与外界隔离了……只有声音。”
“谢谢,你真靠得住。”
感谢的话语中带着讽刺,黑骑士却没有任何反应。埃达也没想到会有反应。
黑骑士正要离去,埃达叫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坐特等席来看这场戏的,那有必要跟主办方打声招呼吗?”
声音里包含着一丝滑稽的色彩。是在享受还是在嘲笑?
不知道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正意图。
和五年前的那个时候,突然妨碍哈拉尔拯救孺子小三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不可能改变。
在她看来,黑骑士比斯维因等人更容易播下混乱的种子。
但这也没关系。
因为夙愿已经快要实现了。
※※※
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肉块毛骨悚然地反复蠕动着。
应该被自己拉断的头部,已经长出肌肉纤维和头骨裸露的尸体一样的头部,像绳子一样的纤维状物质缠绕在一起,令人作呕。
细胞组织依然裸露,眼球也正在复原。
蠢动的全身,连装备的授器也被吞没,融为一体,不久身体各处开始长出刺一样的东西。
肩膀、胳膊、腿、后背——好几个。
体表带有硬质,到处露出无毛的部分。
另外,棘刺犹如粗针山,显示出极其恶魔的祸害。
刚才伊里奥看到了灰堂骑士团赫克萨尼亚的怪物贝特变成铠甲骑士的怪物骑士,眼前的这个奇怪得连这个都觉得可爱。
同时,与被称为角狮虎萨尔克斯的怪物贝特的人兽骑士也有共通的部分。
包括胸口和肚脐在内,身体各处都出现了神之眼。
拥有复数的神之眼。
不可能有那样的铠甲骑士。
不可能有。
尽管如此,它确实存在于眼前。
这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谁都能想象出这是一件令人战栗的事情。
现在不马上离开这里的话——
虽然这么想,但伊里奥还是像被冻住了一样,双腿动弹不得。
……那可能是因为我不知不觉地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连生存的希望和骄傲的意志都被嘲笑,这是最根本的恐惧。
头部以与之前不同的形状被复原,成为巨大噩梦本身的人兽骑士——不,魔兽骑士诞生了。
“你单枪匹马展现出了比不死骑队卡斯切里斯的队长还要强,不,甚至比团长还强的实力,不过,对这个姿态的我也能行得通吗?——话虽如此,变成这个姿态你还是第二次。恐炎公子埃尔多·福斯对此深感荣幸。”
变成了魔兽的杰伦,传来了博格六骑士乌尔里克的声音。
刺刃索菲斯剑已经没有了。因为连自己的武器都吸入了体内。
“这到底是……”
“是啊——这个样子,这并不是过去授予这只铠甲兽的称号。真正意义上的怪神骑的样子,才是这个。”
明明应该确实地制止了,但是以在郎也不及的再生能力复活了的牛头熊和费斯熊的人兽骑士。
不,连再生能力都很可疑。
或许应该说创造了某种新的异形。
而且现在连牛熊和脸熊都不是。
长着无数巨大刺的样子,散发出世间罕见的凶恶。
就在伊里奥哑口无言的时候——
费顿的手臂猛地抬起,漆黑的冲击向财主袭来。
——!
就算好不容易躲开了,那也会连续袭击好几次。
躲不掉的,就用剑,或者用铠甲,无论如何也无法理清状况。
“哦,不愧是不死骑队卡斯切里斯的第一队队长,现在已经死了,全身都是窟窿。不也一样吗?”
突然袭击停止后,伊里奥终于明白了这次攻击的真面目。
长长的刺——不,刺们。
魅影身上的刺的各个部位都像触手一样长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杰伦的兽能菲策“无双突”。
“这全身的刺剑,每一根都能单独自由地使出兽能。当然,第二兽能也是一样。”
话音刚落,在郎的左手手掌就破了一个大窟窿。
“啊……”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怎么做的。
行动的“起点”完全看不见,是一种不可见的消灭技能。
第二兽能迪欧·菲策“灭却术斯蒂利茨”。
这也和第一种一样,可以从任何刺中发射。
这样一来,铠甲兽骑士是不是已经可以称为鲁里特了呢?
自由自在地放出兽能菲策,简直和百兽王和杀兽王没什么两样。
伊里奥:在郎努力控制失去的左手伤口的出血。
但是,还没有播放。当然了。
即使伊里奥的恢复能力再强,也不会像眼前的幽灵那样像个怪物。
那样的恢复——不,是不可能再生的。
没有任何准备,从容地伫立在那里的魅影。
可恶!
为什么呢?
直到刚才为止,他脑中浮现出的只有恐惧——但看到他那俯视的姿态,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从伊里奥心中沸腾起来。
——竟然在这种地方原地踏步。
像愤怒一样沸腾的东西。
恐惧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受到了攻击,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恐惧吞噬了。
尽管如此,伊里奥还是想让他屈服。
用勇气这种感情。